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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以沫朝她盈盈一笑,大方地叫声:“徐阿姨!”
徐曼嘴角动了动,也算是应了。
她的妆容很精致,乍一眼还是很美艳,但是毕竟上了年纪,白腻的皮肤松弛地往下坠着,坠出些颓唐、无奈的纹路,她的眼神虽然还是那样冷漠,却不再像中年时那样咄咄逼人,透着点凡事不再较真的疲惫。
那顿饭吃得很热闹,临到席散时,大家竟都有些犹未尽兴的感觉。一家人遂转移阵地去了客厅,围着大大的壁炉聊天。男人们聊的话题,无外乎又是股市、经济、时局,宁以沫插不上话,便含着笑帮他们削着水果。
王嫂在一旁偷偷看了很久,凑到宁以沫耳旁问:“觉得热闹不?”
宁以沫轻笑着点头。
王嫂望着她,格外意味深长地说:“要是有一两个娃娃跑来跑去,就更热闹了。”
宁以沫眸光微微闪动,假装没有听到,将刚削好的鸭梨递给了她。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徐曼忽然发话:“以沫,我肩膀有点疼,你上去帮我按按。”说罢,她施施然起身,径直朝楼上走去。
宁以沫有些无措,有些发慌地去卫生间洗净手,跟着往楼上走去。
专门辟出来的按摩室内,徐曼无声地趴在全自动按摩床上,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让机器按。
宁以沫有些忐忑,只能搓热双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按压起来。
她从未学过按摩,只在网上学过一些颈椎按摩手法,她生怕徐曼不满,全程都屏着呼吸。
徐曼始终未发一言,静静趴着,肢体松弛,就像已经睡着了。
她不喊停,宁以沫便不能停,只能硬着头皮,度秒如年地按。
大半个小时候后,宁以沫的手已经酸疼得不能动了,徐曼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幽幽地说:“你赢了。”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宁以沫愣怔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隐约猜测出她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安地叫了声“阿姨”。
“你出去吧。帮我好好照看阿迟。”
徐曼闭着眼睛翻转过身来,朝她挥了挥手——很像张爱玲笔下,美丽而苍凉的手势。
相较于别的公司在假期上的吝啬,辜徐行在假期的安排上还是很大方的。那年春节,他不但给所有员工加了一个礼拜假期,还派下了厚厚的红包。
部分单身同事为避免春节回去被逼婚,都计划了世界各地的旅行,宁以沫却在放假当天去超市囤了一大堆年货。
她听说辜徐行春节那段时间会在英国谈合作,便做好独自宅在家里过冬的全部准备。
她很习惯一个人的生活,每天忙着给自己做各种汤汤水水,闲下来的时候,她便抱着那只被她取名“帝都”的猫聊天。
北京人都把过冬叫猫冬,她以前单纯觉得猫就是躲着的意思,直到切实地养了一只猫,她才知道为什么。
“帝都”既懒又贪暖和,每天都追着太阳跑。好在辜徐行的房子够大,且四面通透,只要有太阳,总有一面能透进阳光。有了这样一只活着的“向日葵”,宁以沫便也能随时找到太阳。摸清它的习性后,只要它的耳朵一动,她就会自动抱着它去个暖和的地方。
小除夕那天,宁以沫花了一个上午准备好了过年的菜,又和了面粉准备年初一的饺子。裹饺子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在想,他在英国怎么过年?她对英国的印象仅限于大雾、皇室、伦敦、莎士比亚,她实在想不到英国人会在中国新年那天吃什么,裹了猪肉丸子的汉堡吗?
如此联想着,她自己都有点忍俊不禁。
包完饺子,腰酸背痛地起身时,已是下午两点。她这才想起忘了给“帝都”喂食。她叫了几声“帝都”,楼上楼下找了一圈都不见它的踪影,吓得变了脸色。
她的第一反应是它不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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