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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婚事（第1页）

沿着女子离开的方向穿过一道垂花门便是进了内院，院子正中有一棵粗壮的槐树，树干之粗三五人环抱不止，裴清光刚进院子便被这棵大树吸引了目光，兴奋地凑上前伸手拍打着树干。

孟流景站在裴清光身后，双臂环抱在胸前打趣道：“最近萦风惹到你了？”

“嗯？”裴清光疑惑回头，“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孟流景耸耸肩：“刚才是柳树，现在是槐树，你好像跟这些树较上劲了。”

裴清光对孟流景的超绝钝感力感到惆怅：“你难道就没有觉得不对劲？”

孟流景抬眼将四周认真打量一圈，呆滞地朝裴清光摇了摇头。

“从风水上来说，柳树和槐树同属于阴，不宜种于宅内，更遑论将槐树种在院子正中央，”裴清光抬头望向槐树的树冠，或许是因为适逢冬日的缘故，树枝上空空荡荡，毫无生气，“外面那间院子里的柳树看起来年头要比这棵槐树少上许多，却隐隐有了三分灵智，这棵槐树反倒成了死物。”

孟流景对于人类口中所谓的风水了解不多，听了裴清光的话后脑海中更是一团混沌，干脆不再勉强自己，理直气壮地转头看向裴清光，静待她的下文。

裴清光会意，继续道：“俗话说‘前槐后柳，越过越有’，但沈家却完全颠倒过来，前柳后槐，只怕别有所求。”

孟流景试探开口：“难道沈家是在用风水布局？”

一个荒谬的念头突兀出现在脑海，裴清光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不合常理的想法抛之脑后，却适得其反，越想忘记便越记得。

见裴清光这般反应，孟流景隐约觉得自己找到了关窍，追问道：“你们裴家的古籍里难道就没写过类似的风水局？”

裴清光眉头一皱，片刻后渐渐舒展，意味深长地弯了一下她的桃花眼。孟流景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忽听得身后传来霁和奶声奶气的呼唤：“姐姐，我回来啦！”

不待院中的二人回头，霁和便像风一样穿过裴清光的身体，径直朝西耳房旁的游廊跑去，裴清光和孟流景忙快步跟上，沿着游廊绕过正房，在西侧的后罩房外随霁和一同停下脚步。

王妈妈捧着一只汤婆子快步从屋里出来，霁和张开双臂笑眯眯扑进王妈妈怀中，小脑袋不安分地朝屋里探头看去：“姐姐呢？”

“大小姐被夫人和老爷叫去书房了，”王妈妈将汤婆子塞进霁和怀中，“二小姐先去屋里暖和暖和身子吧。”

霁和瘪瘪嘴，失落地垂眼望向地面，王妈妈柔声劝慰：“今儿雪大，大小姐知道二小姐爱喝梨汤，特地嘱咐厨房炖上，这会子应该做好了。”

霁和到底是个孩子，听见有好吃的，眼睛霎时便亮了起来，王妈妈弯腰牵起霁和的手，半哄半推地将她带进屋子。就在裴清光和孟流景犹豫是跟着霁和进去还是去书房找大小姐时，王妈妈拎着一只空荡荡的食盒从屋里出来，快步踏上游廊，拐几个弯后便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

裴清光和孟流景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迈步踏上石阶，可还没等二人进门，霁和便捧着汤婆子风风火火冲了出来，别看这小家伙腿短，倒腾起来却快得很，裴清光被霁和吓了一跳，待到回过神来时，小家伙已经快要跑到后院游廊的尽头。孟流景最先反应过来，打从霁和冲出来的瞬间便跟了上去，此刻正守在游廊的尽头，一边瞧着霁和跑走的方向，一边朝裴清光猛招手。

裴清光稳定心神，快步随孟流景跟上霁和的脚步，霁和从后罩房出来后便朝西厢房狂奔。

西厢房门窗紧闭，隐约有谈话声传出，霁和趴在门缝处小心翼翼地朝室内窥探，裴清光和孟流景则自在许多，大摇大摆穿过紧闭的大门踏进室内，将屋内情形尽收眼底。

一对面容慈祥的中年夫妻手挽手端坐在主位之上，大小姐盖着貂皮毯子歪靠在右手边的太师椅上，时不时侧头轻咳。

座上夫人被这几声咳嗽戳中心窝，拧着身旁夫君的衣袖便落了泪，她的夫君满眼柔情地夫人搂进怀里，哄小孩似的轻抚她的脊背。

大小姐对于父母恩爱见怪不怪，随手从桌边拿起一只蜜桔剥开，轻声道：“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有意让女儿嫁给陈管事的儿子，女儿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

乖巧懂事的一番话更是惹得夫人泪流不止，大小姐从怀里掏出手帕，缓缓起身走到夫人身边，轻轻拭去她的眼泪：“阿娘这是做什么，沈家添了位上门女婿，阿娘应该高兴才是。”

夫人握住大小姐的手腕，轻轻摇头：“我女儿这般才情样貌，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定会遇到位如意郎君相守一生，可你偏偏做了沈家女儿，如今只能从家仆之子中……”

“家仆之子又如何，”大小姐温温柔柔绽开一张笑脸，“陈管事家的那位小郎君曾做过我的伴读，我俩本就亲近，女儿总归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外面那些不知深浅的男子，倒不如嫁给陈家小郎君，至少他是个风趣的妙人，今后日子不会过得无趣。”

夫人怔住半晌，迟疑回头望向自己的夫君：“她这是……”

沈家老爷乐呵呵地伸手拍了拍夫人手臂，朗声开口：“可算是轮到我开口了？”

夫人又羞又恼，支起手肘轻轻撞向夫君：“你们这是合起伙来骗我？”

“夫人冤枉，”沈老爷拱手讨饶，“我沈君合又不是什么封建的老顽固，怎么可能逼着自己的孩子随随便便找个人成亲呢。”

夫人不吃沈老爷这一套：“你且将事情来龙去脉细细讲与我听，否则，今夜你就睡在这书房罢。”

沈老爷宠溺笑笑，解释道：“这桩婚事是陈管事先提的，起初我也不愿意，直到陈家那孩子找上门来，说了些读书时候的旧事，我琢磨着婚姻大事也不能光凭长辈的武断就决定成与不成，所以，我去问了咱们闺女。”

夫人拧眉望向大小姐：“你自愿的？”

大小姐红着脸颊点头，扭捏道：“女儿的确心悦陈家小郎君许久。”

夫人哭笑不得，伸出手指点点大小姐额头，又戳戳夫君心窝，见二人俱是一副玩笑过后的心虚模样，忽又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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