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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行动方案她和指挥部预演过很多遍,做起来轻车熟路,很显然半夏认为自己没有时间抵达第一基地后返回梅花山庄再打开卫星接收链路,所以只能在出发前就把手台留在楼顶,提前把电台切换成卫星信号接收模式,这么做步骤方便,但是也会导致失联。
指挥部炸锅了。
一个惊雷把刚松一口气的人们炸得跳了起来,白震和王宁几乎不敢置信,而赵博文在客厅愤怒地骂娘,谁也不知道他能骂谁。
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所有人陷入漫长而无力的沉默等待。
而等待的最终结果会是什么呢?
没人再敢做任何推测和预言,赵博文也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把脸深深地埋进双手里,作为整个计划的主要推动者,整个团队的核心领导,这个永远在不择手段往前推进的男人,终于也束手无策,只能静待命运的审判。
电台里只有漫长的沉默,这沉默可能永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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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杨度过了他此生可能最难熬的两个小时,连翘默然无言,她什么都做不了,连拥抱都不再有用,如果拥抱有用她更愿意去拥抱那个孤身奋战的小姑娘,这么多人蹲在一个和平安宁的年代却一点忙都帮不上,真是群废物。
客厅里每隔两秒钟响起一次“滴——”的声音,这是中继卫星的信标,声音不断就证明数据链路畅通,可是链路畅通并无什么意义,道路接通了,没有数据传过来就是无用功。
白震和王宁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相比于白杨,他们更茫然无措,这是纯粹计划外的变故,明明一切顺利,那么多障碍都克服了,那么多难题都解决了,天大的困境也敌不过用心攻克,自信心都爆棚了——结果当头一棒又把几个老妖怪打回原形,命运只不过稍微拐了个小小的弯,就把他们甩得连尾灯都看不见。
人力终究是有穷尽的,就像人再多也不可能从井中捞起月亮,这个世界总是在人类自以为能办到一切时提醒他们这一点,并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和无力。
老妈给他们倒了茶,茶水一直放到冰凉都没人动。
他们在沉默中想象,那个女孩在即将倾覆的世界里亡命狂奔,世界就在她的身后坍塌,像一堵高墙那样碾下来,落到谁头上都是灭顶之灾,而她只有快,再快!拼命地快!
她在苜蓿园大街上飞奔,在中山东路上飞奔,穿过废墟和草丛,跌倒了就爬起来,咬着牙继续跑。
在一切破碎之前拿到想要的东西,她要用两条腿快过两个世界毁灭的速度,抢救她所拥有的一切。
老天保佑啊。
赵博文双手紧握,抵住下巴,闭上眼睛。
当晚十点一刻,机械而有规律的指示灯忽然急促地响起来。
人们豁然起身。
“信号!”
“有数据……有数据!”赵博文大吼,“所有单位注意!有数据!”
不幸中的万幸,等待是有结果的,数据流穿越二十年的时间,从梅花山庄11栋804户卧室的Icom725电台迸发出来,沿着电缆与光纤分配到全国各地,所有严阵以待的单位和部门立即展开存储备份和破解工作。
“什么?”赵博文接到电话,“视频?好的……麻烦你们同步过来。”
他放下手机,扭头对其他人说:
“传过来的数据里有视频,不需要解译,应该是录像,我让他们同步过来。”
指挥部里的显示器闪了闪,屏幕暗了下去。
众人可以看到昏暗的光线下有什么东西在闪动,可是屏幕上遍布噪点,几秒钟后人们才辨认出那是一个人的上半身,她凑在摄像头的镜头前不知在调整什么,伴随着扬声器里“咔啦咔啦”的响动,等到调整完毕,女孩往后退一步,从头到腰都被囊括在视野里,老赵老白恨不得把脑袋钻进显示器。
女孩还是那个女孩,只是头发短了,披着雨衣,脏兮兮的脸蛋,粘着黏糊糊的血和汗,有点狼狈地笑。
“喂喂?能听到我说话吗?”半夏对着镜头说话,又偏头不知道在问谁,“它能录音对吧?声音和图像都能录下来?”
她又往画面中间挪了挪,开口说:
“这是录像,我成功抵达第一基地了,白杨、老爹、赵叔、王叔还有大家,如果你们看到了视频,那就证明数据传输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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