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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客套寒暄过后,两人交谈甚欢,辨才禅师热情邀请萧翼进入自己的禅房,二人一起对弈弹琴、投壶比划,还纵论古今文史,相见恨晚。辨才禅师颇为感慨地说:“有的人相处一生如同陌生,有的人初次相遇却似故交,看来我们之间以后无需拘泥形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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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辨才禅师留萧翼在寺中过夜,准备了刚酿好的缸面酒、水果茶点等美食。江南的缸面酒就相当于北方所说的“瓮头春”,都是初熟的美酒。他们在欢快的畅饮之后,提议吟诗助兴。辨才禅师抽到了“来”字韵脚,他挥笔写道:“新醅一缸启,挚友万里来。穿云同寂寥,踏月共徘徊。深夜琴音深思远,长风中旅雁声哀。若非君有独门法术,谁能照亮熄灭的炉灰?”
萧翼抽到了“招”字韵脚,回应道:“偶逢良宵醉,盛情承高招。片刻似旧识,初见亦无遥。酒波荡漾心潮涌,浮躁思绪渐平调。谁怜离群孤飞羽,漫天飘零似叶摇。”
两位诗人的作品虽风格各异,但都互相赞赏,感叹相识恨晚,整夜欢乐不断,直至次日早晨萧翼才离开。辨才禅师热情挽留:“施主不妨时常过来坐坐。”
于是萧翼带着好酒再度拜访,二人诗词唱和,如此反复几次,逐渐不分僧俗,共同沉浸于诗酒之中。就这样过了几周,萧翼某次展示梁元帝亲手绘制的《职贡图》画卷,辨才禅师观赏后赞不绝口。借着讨论书画的话题,萧翼说:“我家世代相传,收藏了不少王羲之、王献之的楷书真迹,我自幼研习,现在身边也携带着几卷。”
辨才禅师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明日你若有空,不妨带来让我也见识见识。”
次日,萧翼如约前往,并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书法作品给辨才鉴赏。辨才仔细查看后评价道:“这些确实是真的,只是并非最佳之作。贫僧这里倒是有一幅非常特别的真迹。”
萧翼好奇地问:“是什么帖子呢?”
辨才答道:“就是《兰亭集序》。”
萧翼故意笑了笑,打趣道:“历经战乱变迁,《兰亭集序》真迹怎么可能还在人间?肯定是摹本仿造的吧。”
辨才自信满满地说:“这部《兰亭集序》是前任禅师极为珍视的宝贝,在他圆寂之时亲自交付给我,传承有序,怎会有错?明日你就来看看吧。”
等到萧翼再次上门时,辨才禅师亲自从屋梁上的暗格中取出《兰亭集序》。萧翼看到后,故意挑剔瑕疵,摇头晃脑地评论:“果然是个精良的摹本啊!”
这场争夺犹如猫鼠游戏,自从萧翼向辨才展示了那些二王的书法名帖后,辨才大师再也无法安心,那些原本藏于伏槛之下的珍贵墨宝,包括萧翼带来的王羲之、王献之的诸多手帖,都被辨才特意拿到几案旁日夜相伴。彼时辨才大师已经八十多岁高龄,但他对书法的痴迷并未因年迈而减退,每天都会在窗下虔诚地临摹数遍。
此后,萧翼频繁出入寺院,与辨才及其弟子们日渐熟络,大家不再对他起任何疑心。有一天,辨才受邀前往汜桥南边严迁家参加一场斋会。趁此机会,萧翼秘密潜入辨才的禅房前,对小徒弟喊道:“哎呀,我在床上落下一块布料了。”
单纯的小徒弟立刻打开房门,萧翼则迅速走向几案,将《兰亭集序》以及御府收藏的其他二王名帖收入囊中,旋即赶往永安驿站,找到驿站负责人凌愬,一本正经地宣称:“我是御史,受命前来执行任务,这里有皇上亲笔签署的密令,速去通报你们都督。”
都督齐善行闻讯后,立即赶来拜见。萧翼郑重其事地宣读了皇上的诏书,详细解释了事情的经过。齐善行立刻派人紧急召唤辨才禅师。此时辨才还在严迁家,接到急匆匆的通知,不明所以,只被告知“侍御史要见”。
当辨才匆匆赶到,见到所谓的御史竟然是之前在他房中结识的萧翼时,萧翼坦白告诉他:“我其实是奉皇上之命来取《兰亭集序》,如今已到手,特地请你来告别。”
辨才听罢,惊愕万分,几乎昏厥过去,许久才缓过神来。萧翼则火速骑马出发,将《兰亭集序》带回京城呈给太宗皇帝。
太宗皇帝得知此事,欣喜若狂,因魏徵举荐得人,重赏房玄龄绸缎一千段。同时,太宗授予萧翼员外郎之职,并晋升为五品官员,赏赐金银装饰的瓶子各一只,镶嵌玛瑙的碗一只,里面装满珠宝;此外还有两匹皇宫内厩精心饲养并配有华丽马鞍的骏马,以及各一处豪宅庄园。起初,太宗对于辨才老僧的秘藏行为颇为不满,但念其年事已高,最终没有施以惩罚。几个月后,太宗又赐予辨才三千段绸缎和三千石粮食,并下令由越州官府支付。辨才不敢将这些财物据为己有,遂用这些赏赐建造了一座极其精致壮丽的三层宝塔,这座塔至今仍然矗立在那里。这次事件让辨才深受打击,病痛缠身,只能勉强喝粥度日,一年多后不幸去世。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皇宫深处却弥漫着一种神秘而紧张的气氛。帝王召见了四位供奉拓书人——赵模、韩道政、冯承素和诸葛贞,他们个个身怀绝技,擅长于将古籍珍本拓制成副本。帝王下令他们各自拓制数本古籍,准备赐给皇太子和诸位王爷近臣。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贞观二十三年。这一年的某一天,帝王身体不适,却执意前往玉华宫的含风殿。当他临近生命的终点时,他深情地望着高宗,缓缓开口:“吾有一物相求于你,你素来孝顺,怎会违背我的心意呢?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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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泪流满面,俯身倾听帝王的遗命。帝王低声说道:“吾所求的,乃是那本《兰亭序》。你能否将它随我而去?”
不久之后,帝王驾崩,那本珍贵的《兰亭序》也随之消失在人世间。而赵模等人所拓制的副本中,仅有一本尚存于世,其价值竟高达数万钱。人间流传的本子稀少至极,这份绝代珍宝,恐怕再难一见。
我曾担任左千牛将军时,有幸随同出使越地。我穿越茫茫大海,登上会稽山,探寻禹穴,访求奇书。那里的名僧隐士比其他地方多得多,我深知虞预所着的《会稽典录》所言非虚,当地人才辈出,名不虚传。
其中有一位名叫元素的辩才弟子,俗姓杨,乃是华阴人士,汉太尉之后。他的六代祖父杨佺期曾被桓玄所害,子孙为避祸而流亡江东。后来他们便定居在山阴,成为我的外戚近亲,如今更是殿中侍御史瑒的族人。
长安三年的某个时候,素师已经九十三岁高龄,但他的视听依然敏锐,仍然居住在永欣寺永禅师的旧房里。他亲自向我讲述了这段往事。我在闲暇之余,将这些始末粗略地记录下来,希望将来的君子能够了解我的心意。我将这些记录交给了永、明、温、起等兄弟,若有好事者同仁,也不必隐瞒。
当时正值甲寅年季春之月,上巳之日,我感念前人的修为而撰写了这篇记述。主上每每在闲暇之余,留神于艺术,他的字迹超越笔圣,尤其偏爱《兰亭序》。我在开元十年四月二十六日,担任筠州刺史时,蒙受皇恩准许回乡扫墓。我抵达都城后四处寻访,得知了这些曲折的往事。但因病未能入宫觐见,便派遣儿子昭成皇太后挽郎前去呈报。
吏部常选的骑都尉永奉旨将拓本进献。当日,他在日曜门司宣敕下,得到了内宫赐出的三十匹绢。他感激涕零,手舞足蹈,捧着绢匹周旋于众人之间,光彩夺目,令邻里惊叹不已。我虽身在远方,但闻听此命,心中欣喜万分。这份殊恩突然降临,让我顿感病痛减轻。于是,我匆匆在卷末题字,以示后代。朝议郎行职方员外郎上柱国何延之记。
在这场悬疑的探寻中,我们仿佛看到了古代帝王对文化的珍视,拓书人的精湛技艺,以及一位官员对历史的执着追求。而这些珍贵的古籍和背后的故事,也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成为后人探寻的宝藏。
八
在古老的天授三年,清河有个叫张镒的官爷,在衡州当官。他性格简单,为人低调,朋友少得可怜,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大女儿早逝,小女儿倩娘则美得让人窒息。
张镒的外甥王宙,从小聪明绝顶,模样也俊得没话说。张镒对他一直赞赏有加,常常念叨:“将来得把倩娘嫁给这小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都长成了大人。王宙和倩娘在梦里总是心心相印,可家里人却一无所知。后来,有个官僚家的公子来求婚,张镒答应了。倩娘一听就郁闷了,王宙也是气得直咬牙。
王宙找了个借口,说要进京办事,请求离开。张镒想拦也拦不住,只好给了他一笔丰厚的盘缠。王宙心里那个恨啊,就跟倩娘诀别!
上了船,日头已经西沉,船行了几里路,来到山脚下。半夜时分,王宙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听到岸上有人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船边。一问之下,竟然是倩娘光着脚跑过来!王宙惊喜得差点儿疯了,拉着倩娘的手问她怎么来了。倩娘哭着说:“你对我那么好,我们梦里都心心相印。现在他们要拆散我们,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所以我想干脆死了算了,于是就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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