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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文焕终于明白自己这“兼知中书省军机重事”是什么意思,就是一般的国事没资格管,而李瑕说哪件事是军机重事,他就得给李瑕参详。
“沿江诸州县,汉阳王仪、鄂州张晏然、黄州程鹏飞、蕲州管景模等人皆不为虑,诸州收到臣的招降信而尚未归顺,无非心怀侥幸,暂时观望而已……”
“什么意思?”
“他们当中,或有三五人因忠义名节而不降,大部分则是想等等看,陛下是否能优待他们,保留其家产、官爵。王师一至,臣以为,他们必不敢死战。”
吕文焕已经没有办法在李瑕面前使小聪明了,干脆实话实说。
他不再抱有为吕氏子弟与部将们争取利益的想法,反而是把他们卖了,争取李瑕的信任。
这么做,心里当然不开心,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他甚至走到沙盘前,把江陵到九江一路上插的宋军的小旗帜全拔了,再拿起唐军的战船往长江上摆。
“按臣的推演,诸州县望风而降,王师兵力当不减反增。”
不得不说,做这种推演太过顺畅,让人有些舒适,尤其是相比之前总打难战、险战。
“故而王师抵达九江之前,虽可能遇个别顽抗者,当无硬仗。至于九江……”
片刻的停顿。
吕文焕犹豫之后,决定把吕师夔也卖了。
“当年陛下曾攻破鄂州,吕家便知京湖不再安稳。家兄过世之后,宋廷任吕师夔提举江州兴国军沿江制置使,他便将家财尽数迁往九江……”
说到这里,有件吕文焕不敢提的事,李瑕却直言不讳。
“朕曾去过西塞山吕宅,抄没了吕家财物,不愧是富可敌国。如今九江竟还有能让吕师夔舍不得抛弃的家财?”
“禀陛下,舍不舍得暂时还难以断言。”吕文焕向李瑕拱手,道:“吕师夔之前不降,想必还有寄望于贾似道之意,如今贾似道驻于下游而不援九江,臣亦不知他将如何决择。他若不降,无非战或逃而已。逃则往东与贾似道汇合,或携家财南下,皆有可能。至于战……”
姜饭道:“他敢一战?”
吕文焕面向李瑕,语气很真诚,道:“臣斗胆,九江北倚长江;南倚庐山;东有鄱阳湖;西有赛湖、八里湖。若无雄壮水师,只怕难以攻克……当然,王师浩浩东来,早晚必能破城,但具体要几时,臣不敢断言。”
这又是高长寿围襄阳城时的情形,吕师夔未必会顽抗到底,但很可能会借助九江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来守一段时间,以与唐军谈条件。
史俊便道:“吕公与我推演如何?”
“史公请。”
众人皆来了兴趣,纷纷让开几步,围着史俊、吕文焕。
史俊先摆了兵棋,侃侃而谈道:“王师至,先下鄱阳湖,载步卒登庐山。”
吕文焕则是以吕师夔的角度来执兵棋。
在襄阳,他被高长寿攻破了城池,今日则是一个他找回颜面的机会。
哪怕在真正的战场上吕师夔败了,没关系。但沙盘推演,他吕文焕必须胜。
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捏起一枚兵棋摆起来,且挤开了史俊方才摆上的那枚。
“吕师夔自幼长于军中,兵法娴熟,不会忽略守鄱阳湖,当以武定军都统制王达驻水师于此。”
恐不能让诸臣信服,吕文焕还详细说了武定军以及王达的详细情报,其后才继续排兵布阵。
“同时,以都统制高邦宪屯兵庐山诸山峰,占据高处,以石砲、火器助守湖泊与城池……”
说着,吕文焕盯着史俊的脸,缓缓伸手,拿掉史俊方才推过来的一艘战船。
史俊看了李瑕一眼,见李瑕并不反对,神色便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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