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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尔收敛笑意,摇头:“我不喜欢赌。”
得摩斯凑近,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压得极低:“是不喜欢赌,还是不喜欢我们拿那帮虫子的命下注?”
提尔迎着对方的直视,没说话。
空气静而沉默。
无声对视片刻,得摩斯叹口气:“你太把他们当回事了,没必要,真的。”
“嗯,你不当回事。”提尔淡淡点头,气定神闲,“原来不当回事,就是看见两只已经分手的虫子有复合苗头,就拍桌子跳脚。”
得摩斯语塞,绞尽脑汁好半天,才找到一个合理解释:“这不一样,我是、我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都分手了,还眉来眼去腻腻歪歪,白费我一片苦心,记忆窥探!”
提尔乐:“你的考核不是一向只看恐惧么,什么时候连记忆都看了?”
得摩斯别开眼,心虚得声音都没底气了:“顺便,就……”
提尔没再欺负同事,而是换了话题:“得摩斯,你还记得我们刚入职的时候,做过一份心理测试问卷吗?”
“记得啊,”得摩斯茫然看他,“怎么忽然提这个?”
提尔问:“你还记得那上面的问题吗?”
得摩斯说:“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住,我只记得上面好多问题,做到最后做得我头晕脑胀。”
“我记得,”提尔说,“那套试卷分了四部分,其中一部分,全是和虫子有关的问题。”
“你这么一说,我有点想起来了,”得摩斯微微抬头,努力回忆,“好像是关于我们对虫子的态度和看法……”有个笼统的印象已经很不错了,得摩斯见好就收,不再往前追溯,“问这些很正常嘛。毕竟从试炼区成立伊始,就有一些奇怪的家伙嚷嚷什么太残忍,不人道,万物平等,总要防止这些家伙混入守关者队伍……”
说到这里,得摩斯忽然一顿,想到什么似的,瞬间盯紧提尔,目带担忧:“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现在理解那帮家伙了吧?”
提尔歪头,不置可否。
得摩斯也懒得猜了,退去平日戏谑,英俊的淡蓝眼眸,微微冷意:“提尔,你别脑袋发昏。你忘了这里最初为什么建立?世界本来就是优胜劣汰,这些虫子在这里发挥的价值,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还是说,非要我们死光了,绝种了,你那廉价的同情心才能得到满足?”
提尔淡淡看着得摩斯,依旧平静,甚至比被得摩斯冷言嘲讽之前,还要更平心静气。
这样的平静带着某种强大的力量。得摩斯说不清那是什么,只知道当被提尔这样看着的时候,不管自己处于何种激烈的情绪中,都能奇异地平复下来。
终于,提尔开口。
他说:“我没那么天真,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把自己的生存放在首位,哪怕这个生存要以更弱小者为代价。这就是我当年义无反顾加入这里的理由。”
得摩斯迷茫了:“那你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态度是在干嘛?”
提尔说:“因为这个理由不存在了。”
得摩斯怔住。
“我们现在有更好更高效的方式,这里的作用也早就成了鸡肋,现在更是彻底转型,成了娱乐区,”提尔不解地问,“那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就为了帮那些精神空虚的贵客进行虐杀游戏?”
得摩斯答不上来。
在今天被提尔问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多年工作的惯性,似乎让他的认知也僵化了,好像鸮系统当年是天经地义的,就应该一直是,永远是。他顺着改变随波逐流,却忘了去思考,当试炼区变成娱乐区,当关卡变成游戏场,颠覆的不仅仅是他们这些守关人的岗位,而是整个试炼区的本质意义。
……
610沙漏古堡,下半部休息区。
在完成故事游戏收到三天休息提示后,小猫头鹰就连同投屏一起消失。接着众闯关者就收到了新提示——请进入你的房间休息。
“你的房间”这四个字太有灵性了,懵逼的众人离开宴会厅,在古堡幽暗狭长的走廊里转悠半天,才遇上第一个可以居住的房间,也才终于明白提示的意思——房门旁边的墙壁上,复古的手摇门铃下方,张贴着房间所有者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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