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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员神情各异。
这群人基本属于本地县学的生员,除了象牙折扇,却是邳州州学的附生。
话说此时府、州、县皆有儒学,凡廪膳、增广生员府学四十人,州学三十人,县学二十人,附学生无定数。
三档次中廪膳生最贵,因为成绩最好,每月还有官府发给的膳食津贴。
增广生稍次,或者是后进的秀才,但年考时可以填补替换掉前方的廪膳生员名额,也是此时的一种督促制度,秀才每年都要年考,按照成绩优劣分别给予奖惩。
以免各人中了秀才,就不思进取,荒废了学业。
不过此时盛行游学,秀才可以在异地参加年考,只有少部分的人,如恩贡生,岁贡生可以不参加年考。
附学生基本就是自费生了,很多州学县学都有外地游学生员,很多人游到哪,就在哪读一段时间的书,各地儒学都是欢迎的。
这象牙折扇却是淮安府邳宿河务同知黄思恩之子黄承袭,去年从淮安府跑到他爹驻札之处,在州学作为附生读书。
不是黄承袭不想搞个廪膳生名额,然被他爹拒绝了,读书人之事最是计效,廪膳生领官方津贴,无数双眼睛盯着,就算黄思恩是河务同知,亦不敢造次。
但作为自费的附生,就不会授人以口实,让人说三道四。
黄承袭好交游,爱虚荣,在本地县学也认识一些人,如廪膳生王家卿、附生郑文选等人。
内王家卿是凌城集士绅王朝首之子,郑文选则是主簿郑时新之子。
郑时新来睢宁担任主簿,关心儿子学业,就招郑文选前来睢宁,亲自督促,在本地县学作为附生读书。
半月前黄承袭在州学无聊,又游来县学,今日新任睢宁练总接风大宴,本地生员都有参加,黄承袭是个好热闹之人,自然随着了。
只是看广场前如此作派,不由嗤笑,不屑的摇着折扇。
王家卿与郑文选走在黄承袭身旁,皆儒巾青衫,披着斗篷,手中拿着乌檀作骨的折扇。
此时王家卿就笑道:“唉,谁让睢宁是小地方,遇到一个官都不容易,难免各方奉承,也让小人嚣嚣得志。唉,黄兄,天下人各不同,不是谁都象令尊那样高风亮节,身为正五品大员,却静静驻札,以不扰民为贵的。”
王家卿中等身材,相貌秀癯,拿着乌檀骨折扇,就颇有些廪膳生员的风采。
但此时说话,语中却有一丝丝的忿忿与嫉妒。
却是昨日听他父说,他携带丰厚的礼品前往练总署拜谒新练总,然礼物收进去,人却见不到,就失望而归。
他父亲王朝首当时颇为失落,而且有些后悔。
睢宁练总这个职务,县尊曾经找过他的,然王朝首种种考虑,当时只想独善其身,特别畏惧流寇,就推脱了。
现在想想,他有些后悔,官人的身份啊,不管流寇来不来,有这身官服穿上,现在睢宁城风光的就是他了。
王家卿本来对新练总杨河无所谓,然听了父亲的话,不免就恨上了。
当然,对上黄承袭时,他语中就颇有巴结讨好之意,自然是因为黄承袭是正五品大员,邳宿河务同知儿子的缘故。
不过郑文选倒是沉默。
与他爹一样,郑文选一样身形瘦弱,平日也寡言少语,却有心计,此时就想:“你在州城,我还要留在睢宁,这样说道新练总,若传到耳中,置我与我父于何地?”
心中就有了疏离黄承袭与王家卿的心思。
身后众生员或唯唯诺诺,或沉默不语,多有与郑文选一样的心思念头。
这群青衫者十几人,却是睢宁是小地方,文风也不盛,县学生员只有十几个,他们当然知道黄承袭是五品官的儿子,黄承袭初来县学,就囔囔得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只是县官不如现管,各人却不愿意平白得罪新任练总杨河。
况且流寇越急,睢宁城还要靠新练总来保护呢。
黄承袭看应者寥寥,身边好友郑文选也不语,则是不悦。
他摇着折扇道:“你们啊……应鸾说得不错,睢宁确实是小地方,官少,生员少,所以个个怕官,连九品官都能嚣张。你们要是到府城,甚至苏扬等人看看,方见我蓝袍大王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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