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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卖到我们习家来的!”
“这辈子你都别想我承认你的身份!”
“你卖到我们习家,就该给我们习家做牛做马!”
昏迷中的桑远,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年轻时习绍对他的怒骂,本来还以为是做梦,但是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让他烦不胜烦的微微睁开了眼。
入目的,不是医院那洁白的天花板,也没有难闻的消毒水味道,却有一股干草的气息,让他想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
偏头向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灰麻布衣,体态圆润的中年妇人一脸凶神恶煞的指着他这个方向大骂。
“你们两个败家玩意儿,就是我桑家的丧门星!你一嫁到我们家,就气死了大志的爹,生了这个小丧门星,就让大志两个哥哥丢了工作,如今地里收成又不好,都是你们害的!”
“我告诉你,你是我们桑家买来的,就算是再卖了你们母子也没人能说我们什么!如今家里缺衣短食的,你就自个想办法弄吃的吧!”
桑远看清那妇人的模样,听到她那熟悉的声音,顿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奶奶!”
然而,声音是出口,却是一个柔柔弱弱的稚音,让他再次一愣。
“小丧门星!谁是你奶奶?我王春兰可没有你这种丧门星孙子!”中年妇人粗糙的大手一巴掌就扇了过来,让本就有些晕的桑远直接眼冒金星。
这种事,他已经很多年没经历过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像看妖怪似的看着王春兰。在他的记忆中,奶奶的印象十分清晰,主要便是因为她经常打他。
但是,她从来都叫他丧门星,什么时候加了一个小字?
“看什么看?明天你两就给我滚出去!不下地里干活还想吃白食!”王春兰见桑远并不像之前那样恐惧的看着她,也不管他现在什么样子,狠狠的在他身上掐了几下。
“装什么死?记得明天下地干活!”掐完桑远,王春兰又踢了踢床边的女人,见她没有反应,抓起她的头发就把她拎了起来。
借此,桑远也看清了那女人,只是他记忆里却没什么印象。不过,那女人脸色苍白,明显出气比进气多,已是濒临之际。
“娘,您都骂了半天了,歇会儿,喝口水吧?”站在门外的一个年轻妇人喊了一声,走进屋子,看着没多少进气的人,心里有些忐忑。
如今是集体公社时代,每家都是按人口分粮,根本饿不死人。若是此时他们家出了丧事,可就说不过去了!
再说,多留她一条命,他们就多得一份粮,何乐而不为?
“娘!您这是做什么?”就在桑远看清那个年轻妇人的时候,一道身影冲了进来,直接把那年轻妇人撞到了一边,然后就扯开中年妇人。
哦!老天!他看到谁了?
这不是他爹桑大志吗?
桑远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实在是觉得这发生的事有些匪夷所思。
桑大志一看床边出气比进气多的女人,二话不说的将她抱了起来,刚要走,却看到一边脸肿得老高的桑远,气得眼都红了,却愣是没说半个字。
找了一根布条,将他绑在背上,抱着那女人就冲了出去。
“凤淑,你再坚持坚持……”
桑远被颠的很不舒服,但是,看到他记忆里从来不吭声的爹,此时如此的紧张,他终于猜到那女人是谁了。
那个在他们家,从来不被提及的人,甚至连个坟包都没有的女人——他母亲,金凤淑!
他的记忆只有六岁以后,六岁以前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母亲,则是他完全没有记忆的存在。
每次看到两个伯母,给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做衣服什么的,他就特别羡慕,但是他就算有爹,也跟无父无母一样。
被卖到习家后,他也曾回去问过,但桑家谁都不知道。那事,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病,没想到现在竟然见到了!
只是,按照现在这模样,能不能救得回来,还是两说!
“大夫救命!”桑大志手不得空,一脚踹开村卫生所的大门,吓得卫生所的老中医吹胡子瞪眼。“吵什么吵?”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凤淑!”桑大志本就不善言语,此时急的直接给那老中医跪下了。
老中医看了看金凤淑的模样,脉都没把,便对着他挥手。“走走走,赶紧回去准备后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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