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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庄主踏进堂内一看,更是怒火冲天,腮帮子鼓的像癞蛤蟆的肚皮一般,浑身的肉颤抖,嘴里却利索的很,厉声道:“来…来人!给我用冷水泼醒他!”
“老爷……姑爷这是醉着呢,还是让他睡吧。只怕醒来之后,他若再耍了酒疯,咱们府中可是没有习武之人,那看家护院的守卫,又都是孟将军的人,这若闹起来……吃亏的可是老爷您呐!”谢乾坤的眼神中流转着狡黠,“老爷三思啊……”
钱庄主不仅是孟青山的岳父,更是着云州城的富,有钱人的通病,便是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谢乾坤此时的一番话,看似是在劝阻,实则却在火上加油……
方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在生意场上精的和猴儿似的钱庄主,却被一个管家死死的抓住着软肋,玩弄于手掌。
“屁话!别说我今天泼了他冷水,我就是泼了他爹孟麟山,他能奈我何,他的孟家军,若不是每年靠着我给的军粮,早******树倒猢狲散了,他娘的还敢跑到我这里撒泼……欺负我府里人……管家,还等什么……”钱庄主的脸如猪肝一般,怒口大骂,一干子仆人慌慌乱乱的跑出去拎水桶,打井水。
方晴心中一咯噔,转眸望向薛子龙,两人对视一番,在彼此的眼中肯定着自己心中的疑惑,继而略明,这孟家军,过的还真是够屈辱……
只见三五个家仆拎着圆木水桶,一身湿漉漉的样子,匆忙跑进来,却谁也不敢靠近鼾声如雷的孟青山,一个个面露怯色的看着钱庄主。
“愣什么,给我泼醒他!”钱庄主跺着脚,浑身的肉跟着颤抖。
“哗啦~”几个家仆几桶冰凉的井水,哗啦啦的倒在魁梧健硕的孟青山身上,水顺着甲胄的纹路流淌着,地毯湿了一大片。
孟青山抹了把满头满脸的水,一方刚毅的脸上满是愠色,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一掌撑桌,轰然起身,如狮吼般的声音低沉道,“小婿一来,便被丈人家的井水灌个透彻,痛快!痛快!”
“整日不见你回家,姗姗不管,连虎儿生病都不管,你看看你哪里有点当爹的样子!“钱庄主怒声呵斥,眼中却尽是鄙夷,“一个男人,整日就知道混在军营中,有什么出息!”
“哈哈!”听罢,孟青山仰天一笑,“我没有当爹的样子,倒是您,有的很呢,近日的小妾还满丈人的心意么,年纪可是比姗姗还小呢……”
“住嘴!放肆……”钱庄主被眼前桀骜不驯的孟青山气的七窍冒烟,嘴上结巴着,“我……我管不了你,自然有人管的了你。管家,命令账房,将下个月给孟家军的军粮停掉吧,我看我这姑爷厉害的很,怕是看不上我这点军粮供给了。”
“哈哈……乌国就要水深火热了,你那粮食只怕有一日,也会长了翅膀飞走了。”孟青山的笑声中,虽是洒脱,却难以抑制出一份无奈的悲凉。
方晴看着眼前的孟青山,虽是桀骜不驯,却与放荡不羁的赵治,眸子中有一种那样相似的坚定和沉寂,像黑夜里连绵的山脉,像晨曦中翻滚的大海,悲壮着,呐喊着,似猛兽在森林里受到危险的低沉。
再看薛子龙,沉默,那一寂暗黑如漆的鹤眼中,闪烁着如璀璨星空一般的光芒,如一个即将奋勇杀敌,上战场的士兵,眼神中虽是杀气腾腾,却有一股天地之间的正气。
“这便是男儿郎!”方晴心中骤然一抖,胸怀之中竟有一瞬的哽咽之意。
“好你个孟青山……好你个孟青山……”前庄主气的浑身抖擞,脸色煞白,一口气没上来,扑通一声向后栽去,滚落在地上,吓的谢乾坤和一票仆人手忙脚乱的围了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冷水。
方晴不耐烦的看着一众人瞎忙活,斥了一声,“都闪开,别在这瞎碍事!”
说罢,从袖中取出金针,在钱庄主的百会穴轻轻施针,不一会儿,钱庄主微睁开肿泡一样的眼睛,艰难的呼吸着,盯着如铜墙一般站在自己面前的孟青山,颤声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若不是珊珊执意要嫁你,我绝不会要你这样的女婿……”
孟青山的眼睛中如空洞一般,没斜看钱庄主一眼,嘴角微斜尽是不屑,鼻子中冷哼着,“虎儿呢?”
方晴见再这样僵持下去,只怕今晚的计划会泡汤,冲着薛子龙使了眼色。
薛子龙上前将钱庄主扶到正座坐下,又对一旁的谢乾坤说道,“谢管家,我爹爹要为你家姑爷做些检查,只是涉及**,还烦请姑爷去我爹爹房中一趟。”
方晴挺了挺微微装驼的身板,在一身酒气的孟青山面前驻足,“姑爷好身板,一看便是习武之人,虎儿的病,我已诊断一二,现在需要姑爷做些配合,取一两瓢鲜血给我,姑爷可舍得?”
孟青山阴沉着一张脸,斜睨向方晴,好似看一个江湖卖狗皮膏药的一般,嗤鼻道,“我孟青山在战场,什么生死没经历过,区区一两瓢血,又何惧怕!”
“那就请随老夫来!”说罢,冲着薛子龙深深的点点头,“小雪,回房中准备药引盘。”
……
回到房中,天色已暗,折腾了一天的孟青山显然已经有些乏了,歪坐在烛台盘的矮凳上,褪下甲胄,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曳曳烛光中,显得唯美冰冷,只是眉头紧锁,像是有一万种愁绪在他的额间聚集。
“姑爷,匕……已经消毒了,是你自己割,还是我割?”薛子龙递上一把冰冷精致的匕。
方晴沉浸在孟青山的侧脸中还未清醒过来,只见薛子龙递上了一把用火烧过的匕,再定睛一看!
什么?!那匕!那匕不是赵治的铁血军军符么?
匕不是在自己身上收着么?怎么会跑到薛子龙手中,还……还……还递给了孟青山,这万一被认出来,岂不是惹火上身?!
方晴只觉心要跳出嗓子眼了,刚欲上前抢下匕,却没曾想……孟青山竟然比自己早了一步,将匕握在自己的手中。
“我自己来,不劳姑娘动手。”
一把明晃晃的匕,利刃之处,犹如冰刀一般紧紧的贴在孟青山的臂弯处,丝丝殷红瞬间渗了出来……
孟青山的手腕是痛的,可是心里却是无比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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