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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宇玨望著那瞬間空空蕩蕩的營帳四周,還有極遠處晃動的一個個小黑影,唇角勾出一抹苦笑。背著劍,掀簾入帳—
儘管只是短短兩晚的居留,帳子裡頭的富麗堂皇還是令人大開眼界,目不轉睛—垂吊在四周的夜明珠,腳下鋪著的金絲地毯;紫檀木桌案,冉冉上昇的薰香……大體上就是皇帝寢宮的精簡與縮小版。而,此刻,他要找的男人正坐在桌案後,靜靜地翻著書頁。桌上立著的一盞燭火在他俊美的臉孔上製造了明滅交替的效果,讓他專注的神情平添了一抹莫測高深。
薄薄的紅唇輕啟。「華將軍深夜造訪,是有什麼重要的大事要與朕討論呢?」平板而沒有抑揚頓挫的語調,極端疏離的稱呼,華宇玨的臉垮得很迅速。
這傢伙……果然就跟小時候一樣,一個不開心就愛鬧彆扭,死不把話說開,實在是……&*%$
他挺了挺背脊,甩開心裡那種像被刺了一針的感覺,朗聲回道:「皇上,屬下只是想知道,屬下今天是否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觸怒了聖顏?」
桌案後的黑髮男子聞言,沈默了許久,亦停頓下了翻書的動作,然後,他用力地闔上了書頁,發出『磅』的沈悶聲響,抬起頭瞪著那直挺挺站著的紅髮男子。
「師兄……」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比板著一張臉更猙獰。「朕都不知道……原來你在京城青樓裡,還有一位情深意摯的老相好呢~!」儘管是無波的語調,但那字字句句中透出的酸哪,真是聾子也聽得出來。
華宇玨又好氣又好笑。果然是因為這個!
「狐狸……聽著……」他帶著安撫的微笑,朝著那像頭發怒野獸般直盯著他的黑髮男子走了一步、兩步……「拜託你用你還算可以的腦袋想一想,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幾時有這種在青樓賣藝的青梅竹馬啦!」竟然會相信這種他掰出來唬住別人的蹇腳故事,這傢伙真是白白跟他一起長大了!
聞言,黑髮男子眸中的溫度有稍許回升,但唇線仍是抿得死緊。他冷冷地嗤哼了聲:「若無此人,你會描述得如此詳細?!簡直就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平板的嗓音頓住,黑眸兇狠地瞇起。「那名青樓女子,該不會是在影射朕吧?!」
那女子在青樓中送往迎來,相互呼應的是他後宮裡那些有增無減的妃子;那女子要求他今生只能有她一個妻,正恰似他總嚴格禁止他與那些軍妓有往來……這樣想來~那看似淒美動人的愛情故事,其實完全就是在暗諷他:自己無法專一卻總要求對方守身如玉!
「不是。」華宇玨否認得很迅速,金眸卻一陣亂飄亂轉,久久沒對上那跳躍著火焰的黑眸。
風慕烜瞪著那明顯睜眼說瞎話的紅髮男子,良久良久……帶著嘆息的低語逸散在緊繃而沈默的空氣中:「我~並不想要她們……」
如果可能,他一生只需要一個人的相伴與相守,可惜,這樣一個普通平民百姓輕易就能達成的尋常願望,於他而言卻是遙不可及的奢望。
短短的幾個字,未言明的是濃濃的無奈……華宇玨心中一動,金眸望向對方—一雙深幽的黑眼,自始至終不曾移開,專注地鎖著他……眸底一片荒蕪裡只靜靜倒映著他的身影。
華宇玨深吸了一口氣,在那綿綿密密的視線籠罩之下直直朝對方走去……直至他兩手撐著桌面,兩人僅隔著一張小小的桌案對望;直到他的陰影落在坐著的對方身上,替那張俊美的臉孔平添了一抹化不開的陰鬱。
他微微笑了一下,隨即又斂起。黑髮男子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我沒在意過她們,狐狸。」他無比認真地這麼說,然後,習慣性動作地微微歪了歪頭,續道:「那青樓女子雖然恩客眾多,但我也知道,她並不愛他們任何一個~」
他意在言外地說完,果不其然看見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又微微瞇起。
「你果然是把朕比作青樓女子。」說來說去他還是在意這不倫不類的比喻。
「哈哈~」華宇玨被對方繃著臉彆扭生氣的模樣給逗樂了。他仰頭大笑出聲,還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對方的額—十足的以下犯上。「青樓女子多溫婉可人,嬌媚入骨,你這頭個性惡劣的黑毛狐狸可不像她……呃!」
清亮的笑聲陡地中斷—坐在太師椅中的黑髮男子直起上身,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探出手,勾下了他的頸子,軟熱的舌輕佻地滑過他因驚訝而微啟的櫻唇。
「要不要試試~朕是否真不如她們?!」清冷的嗓音摻了些啞,挑釁的語句聽來不復往日平板,竟有種不可思議的催情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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