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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殿里头有风来回穿梭,宛如鬼魅。梅茹侧坐在那儿,乌发挽成偏髻,鬓间簪着娘亲留给她的芙蓉簪——这是她的嫁妆,也是如今难得留住的东西——彩云易散琉璃脆,真真是什么都散了。娘去了,哥哥去了,嫂嫂亦去了,整个国公府都被抄了,她也成了废后……梅茹眉眼低垂,面上一派死寂。
“小姐。”静琴上前,手里拢着一支蜡烛,烛火跳了跳,她劝道,“小姐,时候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梅茹抬眸。
乌黑的瞳仁,满是平静,还有心灰意冷。
挂着蜘蛛网的窗户嘎吱嘎吱作响,梅茹忽然转头对静琴笑:“外头好像下雨了。”
静琴要去阖上那窗,梅茹抬手道:“就这样吧,好歹有些动静。”微微怔忪,她又说:“你知道我是爱热闹的。”
静琴一时鼻酸要哭,梅茹仍是笑:“好静琴,意婵去的早,如今我身边就你一个人。有些话想对你交代。”
“小姐……”静琴喉中哽咽,再说不出其他话来,只拼命抹泪。
梅茹交代道:“在这宫里,我身上还有几件首饰,你小心收好。待我去了,他定不会为难你。你出得宫,就好好过日子,置办些田地,再找个体贴恩爱的男人。”
“小姐!”
静琴会意,忙哭着跪下来,膝行到梅茹跟前。
梅茹却还是笑,抬手抚了抚鬓间,她说:“只这支芙蓉簪不能留给你,这是娘给我的,我孤身去了底下,也得留个念想,来世还得和娘亲再续那母女的缘分呢。”
静琴悲恸大哭。
梅茹只是笑。
她起身,走到黑漆漆的里间。
褪去袄裙,换上一身干净素衣。
芙蓉簪取下来,偏髻散开,乌发如瀑垂在身后。
外面是真的下雨了,雨丝飘进来,卷着枯叶,一切都散了。
手垂下来,在宽袖里,攥着芙蓉簪。
簪子温凉。
梅茹望着窗外,将簪子狠狠扎进胸口!
好痛啊!
痛的身上全是冷汗,痛的她站立不住,只能跌坐在那儿,梅茹伏在案上,意识惶然模糊。她睁着眼,就这样看到了傅铮。
看到傅铮跑过来,还穿着象牙白的交领中衣,面色惊骇。
他喊她,循循,循循。
那一声声像是从天边传来的,梅茹一时恍惚。
傅铮抱她起来,她的身子轻飘飘的,几乎没有任何分量。
梅茹愣愣望着他,抬起手,摸上他的脸。
她定然是要死了,所以才会发这样的梦,她还从来没有靠他这么近过呢,而且,傅铮居然也没有躲开!哦,不,他们曾有过肌肤之亲的,她还随他四处征战,那样狭窄的帐榻上,她也曾这样依偎着他,只是……这人心里头从没有她,他逼她走上绝路呢。
没料到临到死,她居然还会想起傅铮,想这个男人。
她爱他爱了那么久,那种爱意刻进了骨子里,她又恨他恨了那么久,所有恨意渗进了血里,伴随着她,每日每夜折磨着她,如今终于要解脱了。
若是有来世,她真的不想再重复这样的痛苦。
这日子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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