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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州城街道上的阴影被拉得幽长。
沈暮白立在陈晞的轮椅旁,寒意从她指尖蔓延到心底,但内里又火烧火燎感觉像是在过着盛暑。
明明这长保县粮仓亏空一案的幕后主使廖腾,已经近在咫尺,可却望得着,碰不到!
她眉间微蹙,眸光直锁前方的宅邸,那便是廖腾的藏身之地,刚由自己的侍卫长陆宁安得到的讯息,让她浑身绷紧。这个曾在保州、长保等一带,颇具势力的官员,如今竟然躲在常州这座小小宅院里,享受着百姓的庇护。
早就知晓朝廷派人来抓捕,他还如此大剌剌地从长桃一路回到保州,吃香喝辣,好不威风。他不仅不惧不畏,就连令国皇子都不在眼里。
沈暮白牙关紧闭,气得发抖。
身边的陈晞稳稳坐在轮椅之上,目光淡定如常,显得沉稳方静。簇拥在廖腾宅前的百姓对他多有留意,一是气度不凡,二是这极其有标志性的轮椅。
大家都知晓了他是谁人,却没有任何的另眼相看。他是皇子,那又如何?廖腾廖大人才是为他们百姓们着想的衣食父母,十几年来为保州尽心尽力。
陈晞见到这一阵势,一口气也快要上不来,这比郝有才那边的水泄不通还要过分太多。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百姓们,已经将廖腾宅邸大门前都拥堵起来,连个蚂蚁都挤不进去!
他的一双黑瞳中琢磨着什么,和沈暮白一样,两人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方的宅院,以静制动。
前头的百姓们围堵簇拥,喧闹一片,口中嚷嚷着,手上也不闲着。
“不许踏进一步!”
“想要伤廖大人一根汗毛,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
“殿下,百姓们已然将宅子围得水泄不通,恐怕此时贸然行动不妥。”
陆宁安的声音沉底,带着一丝保守的谨慎,他禀报后紧接着抬眼扫视围在宅外的人群,面露思索。
那些人手持锄头木棒等等,男女老少皆有,神情警觉,却带着炽热又朴实的目光。似乎就算牺牲自己,也要誓死要保护宅院内的廖腾。
“真是活见鬼了”,沈暮白语气里透着气愤,但不敢说得太响,她看向那些挡道的百姓,隐隐担忧,“廖腾藐视枉法、背叛朝廷,还胆敢如此招摇过市?莫非他极会做戏,百姓都信他是清官不成?”
如此贪官,竟通过鼓动无辜百姓来为自己渡劫,陈晞也甚是鄙夷。但是他还是沉下心来,先选择劝慰沈暮白。
“看人该有多面。廖腾是绝不可能逃脱罪名的,但他在保州百姓心中或许是位为他们做实事的好官。”
“好官?!呵呵,怕是把长保县的油水都引到保州来了吧”,沈暮白虽能够理解部分,但绝对无法苟同,“拆东墙补西墙,打家劫舍然后给自己家人穿金戴银,他就无罪了吗?”
“你好好听我说话,我打开始就说了,廖腾的罪名是不可能被洗清的,但你无法设身处地站在这些百姓位置去想,就没法劝退他们。”
陈晞感到自己的嘴角明显向下,他们两人怎么又开始不对付了,一触即发,不知什么时候这火又烧到了内部。
沈暮白感觉耳朵起茧,不愿意多听,她的玉指有意间轻轻抚过佩刀的刀柄处,双眸闪着寒意。自己是从不介意用武力解决问题,但眼下局势复杂,百姓的情绪一触即发,若强行动手,怕是难以交代。
其他都无妨,但坚决不能伤害到百姓,她也举步维艰。于是,她想到了另一法子。
可是这在陈晞眼里,就是沈暮白又要冲动行事了。
“沈暮白,冲突无益!”
陈晞连忙抬手拦下她微微前倾的身体,又轻叹道,“这些百姓已经被人煽动,恐怕廖腾早有准备。你这时候带剑冲进去,不是往陷阱里钻吗?”
沈暮白闻言,冷冷一笑:他根本不了解自己!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小小的不屑和高傲,更是因为陈晞的误解而不悦,“谁说我要硬闯了!我在你心里就如此蠢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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