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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三十一年二月的一天,朱棣宿在王玉竹房中。夜里,朱棣突然醒来,坐在床头思忖着,玉竹睁开眼睛见朱棣面露喜色,便坐起身来问道:“殿下怎的这般欢愉?”朱棣微微一笑答道:“方才本王做了一个梦,梦中父皇赐予本王一个大圭,还对本王说:‘传之子孙,永世其昌’,这梦当真吉祥。”话音刚落,就听朱棣的另一位贴身宦官马煜在门外喊道:“殿下,王夫人,大喜啊,世子妃诞下世孙了,母子平安。”朱棣正想着方才的梦境,一听世孙诞生了,飞身跃下床来,高兴地说道:“大吉之兆,此孙定然不凡。”朱棣说完便披上斗篷疾步出了房门,玉竹也是披上斗篷,紧跟在朱棣身后。
见朱棣前来,令仪抱着世孙迎上前去说道:“咱世孙定是体贴之人,都未腾出功夫告诉殿下若兰腹痛将产,这世孙便呱呱坠地了,马煜便直接给殿下报了平安。燕王府长孙来得如此顺利,大吉之兆啊。”朱棣接过世孙抱在怀中,甚是欢喜,大笑着说道:“道衍先生看得真准,果然是位世孙。这孩子来得如此顺利,定是我燕王府之福。”令仪轻轻抚摸着世孙的脸颊,说道:“这孩子眉眼之间与殿下有几分相像,你看他英气溢面,不也正如殿下一般?”“是啊,眉眼之间确实有些像本王。”高炽初为人父,心中欢喜异常,忙来到内室,看见躺在床上的若兰,深情又温存地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若兰!”张若兰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世子可曾抱过孩子了?”“父王欢喜得很,把孩子抱在怀中都不放手。”若兰又是会心一笑,坐起身来,吩咐道:“国香、海棠,快扶我起身给父王、母妃施礼。”国香赶快拿来一件斗篷披在若兰身上,扶着若兰出来与朱棣、令仪、玉竹施礼,朱棣赶忙说道:“快扶起来,快扶起来。若兰不必施礼了。”令仪走到若兰身前紧了紧她的斗篷,关切地说道:“仔细别受了凉。”正在此时,王府众人得知世子妃诞下世孙,都起身前来道贺。若兰一一谢过之后转身又对朱棣施了一礼,“请父王赐世孙名字。”燕王府的长史葛诚走上前来,说道:“殿下,咱燕王府的玉牒是:‘高瞻祁见祐,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世子辈取‘高’字,世孙辈当取‘瞻’字,世子辈五行取‘火’,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按照五行相生,世孙辈当取‘土’。”朱棣思忖了一会,对众人说道:“这是燕王府长孙,延续我燕王府血脉,奠我燕王府万代之基,就叫他‘朱瞻基’。”众人皆拍手称赞。高炽、若兰谢过父王赐世孙名字,朱棣这才把世孙交予朱高炽。高炽抱过瞻基,心中欢喜得不得了。
第二日一早,道衍便来燕王府道贺,朱棣与道衍来到王府花园石墩上闲聊,这时马煜端上了两杯清茶,朱棣喜得世孙,心中甚喜,端起茶便喝,却不慎将茶洒在了地上一些,朱棣并未在意,边喝茶边说道:“道衍先生看得真准,果然是位世孙。今日高兴,咱们对对子如何?”道衍笑着看了看洒在地上的茶水,应道:“殿下如此雅兴,贫僧怎能不奉陪?”时值冬日,又是在北平,方才洒在地上的茶水结成了冰,朱棣见此情景便说道:“天寒地冻,水无一点怎成冰。”道衍略作思索,开口对曰:“世乱民贫,王不出头谁做主?”朱棣听完,沉默了片刻,说道:“本王知道先生要送本王一顶白帽子戴,可是我燕王府千余条性命……”不待朱棣说完,道衍便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殿下静待时机便好。”
朱元璋大肆屠杀功臣,将儿子们分封到各地为藩王,实际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们戍守边疆,以保大明安宁。如今七十一岁的朱元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皇太孙朱允炆在一边尽心侍奉着。这日,朱允炆扶着朱元璋来到奉天殿,朱允炆说道:“皇爷爷这几日龙体大好,孙儿心中甚慰。”朱元璋环视着奉天殿说道:“皇爷爷在这奉天殿理政都已三十一年了,如今,终于能将自己缔造的江山放心地交给你了。皇爷爷已将有威胁的功臣武将全部除掉,留了太平天下给你。如今手握重兵的都是你的亲叔父们,朝臣若是有谁图谋不轨,你的叔父们自会为你御之。”藩王掌握重兵是朱允炆多年来的忧虑,自从朱允炆的父亲朱标过世,他自己被朱元璋立为储君之后,朱允炆便一直忌惮他那二十几位拥兵自重的叔父们,他怕自己的皇爷爷过世后,无人能震慑住这些藩王,今日听朱元璋将话说到此处,便将自己心中多年的担忧吐露出来:“朝臣若是图谋不轨,有叔父们御之,可诸叔藩王个个拥兵自重,若是叔父们图谋不轨,谁又替孙儿御之?”朱元璋听朱允炆如此问,拍着朱允炆的肩膀说道:“放心,你的叔父们会互相牵制,若晋王不轨,燕王御之。若燕王不轨,晋王岂会坐视不理?”爷孙俩正在谈论着,突然袁忠慌慌张张跑来,“不好了陛下,晋王殁了。”朱元璋愣住了,伴着两行清泪,撕心裂肺地喊了句“老三”便晕了过去。朱允炆与袁忠赶忙将朱元璋送入乾清宫寝殿,并宣来御医戴原礼医治。
躺在病榻上的朱元璋缓缓苏醒过来,他刚刚睁开眼睛便看到驸马都尉梅殷跪在床榻边,朱元璋一把拉过梅殷的手,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驸马都尉留下。”众人听了朱元璋的吩咐纷纷退了出去,只有梅殷与袁忠留在病榻前。驸马都尉梅殷乃是朱元璋的女儿宁国公主朱清涟的驸马,为人忠厚耿直,深得朱元璋的信任。朱元璋紧紧握着梅殷的手,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泪水不停地淌着,梅殷赶忙替朱元璋拭去眼角的泪水,“父皇节哀,龙体要紧。”朱元璋终于开了口:“无人能牵制燕王了!无人能牵制燕王了!”梅殷不解,“燕王?”朱元璋点着头,“方才允炆还问朕,若藩王图谋不轨,该当如何,朕心中还有把握,朕当年将老二、老三、老四分封秦、晋、燕三地,他三人既可防卫边境,又可相互牵制。老二走得早,朕将西北军务都交予老三。晋王与燕王势均力敌,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若他俩安分,便可震慑其他藩王,如此允炆便能稳坐皇位。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老三也走了,如今沿边士马皆由老四燕王节制,他现在又成了年纪最长的藩王,且屡立战功,个人威望无人能及,若他有异心,恐怕允炆对付不了,看来燕王要防啊。”梅殷忙点头,“父皇所言极是,燕王有大志,怕是不甘心做一藩王。如今咱们该当如何?”朱元璋沉默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已是打湿了御枕,紧闭着双目吩咐道:“宣燕王入京。”梅殷见此情状便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赶忙说道:“父皇要除掉燕王?那儿臣这便去传圣意,并在乾清宫埋伏好刀斧手,只待燕王一来,摔杯为号,取其性命。”朱元璋思索了半晌,坚定中带着万分悲痛地说道:“保江山、稳社稷,只能如此。”
这日,朱棣正与道衍议事,突然宦官马煜前来禀报:“殿下,大喜,郡王妃有孕。”朱棣听闻高兴地说道:“太好了,高煦也要做父亲了,燕王府又可添嗣了。先让王妃她们去看看,本王随后便到。”话音刚落,马三保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启禀殿下,方才宫廷传来消息,陛下病重,欲召殿下速速回宫。”朱棣大惊,忙问道:“父皇病况如何?”三保答道:“不知,是袁公公偷偷告知左都督的。”左都督徐增寿乃是开国元勋中山王徐达的幼子,徐令仪的弟弟。徐达长子徐辉祖袭爵魏国公,幼子徐增寿官至左都督,长女徐令仪嫁与朱棣为嫡妻,幼女徐妙锦与皇太孙朱允炆交好,尚在闺中。这左都督徐增寿一直心向姐夫朱棣,朱棣知是妻弟徐增寿报来音信,便追问道:“左都督还说些什么?”“左都督言,前几日陛下谓驸马都尉梅殷:‘燕王要防’。”朱棣大惊失色,马煜紧张地说道:“此时召殿下入宫,莫不是……”马煜不敢再说下去,突然徐令仪匆忙走进房门,“殿下,南京传来陛下的圣谕,传殿下即刻入宫。”三保赶忙说道:“若前去必定凶多吉少,不如殿下称病。”道衍站起身来,“万万不可,陛下若起了杀心,岂能逃得过?陛下病重,召殿下入宫,殿下若此刻称病,一来会落下不孝之名,二来更在陛下处见疑。殿下即刻便入宫,让陛下打消除掉殿下的念头才好。”朱棣面露难色,“如何打消?”正在朱棣束手无策之时,冯月珍匆匆赶到,“四儿忘了碽妃娘娘生前的话了?那缀缨玉佩可是碽妃娘娘留下救你性命的。四儿别怕,娘娘临走之时,早便料到会有今日,已求袁忠袁公公相帮,袁公公为人忠厚重情,不会食言的。”朱棣走上前去紧紧攥住冯月珍的手,“奶娘说的极是。三保、马煜,去准备一下,随本王入宫。”
朱棣将缀缨玉佩揣在怀中,带着马三保、马煜踏上了去南京的路。
朱棣来到皇城外便将那缀缨玉佩系在腰间,待入了乾清宫,朱棣赶忙施礼参拜:“儿臣,皇四子燕王棣参拜父皇陛下。”朱元璋咳了几声,“老四免礼。袁忠,赐座。”朱棣随即坐在了御赐的座椅上问道:“父皇龙体如何?老四甚为挂念。”朱元璋有气无力地说道:“父皇老了,缠绵病榻一年之久,怕是时日不多了。”朱棣偷眼环视着乾清宫,便觉出了异常,心乱如麻的朱棣故作镇静,“父皇别如此想。父皇天命所归,定当万寿无疆。如今龙体不适,应多多修养才好,切勿忧虑操劳。”“如何不操劳?撇下这大明江山,朕如何放心得下。”朱棣偷眼看了看朱元璋,“儿臣无能,不能替父皇分忧。”只见朱元璋缓缓端起杯子,说道:“老四能替朕分忧,也只有老四能替朕分忧。”朱棣紧张得心都快跳了出来,浑身颤抖着,本以为命丧今日的朱棣低着头紧紧闭上了双目,可谁知朱元璋正要摔了手中的杯子,恰好看见了朱棣腰间的缀缨玉佩,朱元璋脸色骤变,颤抖着问道:“你这玉佩?”朱棣听朱元璋问自己腰间的玉佩,赶忙睁开眼睛,用尽浑身力气,控制住颤抖的身体,抬起头看着朱元璋,“回父皇,奶娘说此缀缨玉佩乃母妃生前最爱之物,老四幼年时母妃便去了。临终前将此玉佩交予奶娘,托付奶娘转交与儿臣。母后孝慈高皇后对儿臣尽心抚养,儿臣此生感激涕零,可儿臣同样思念母妃,便时时将这缀缨玉佩戴在身上。”朱元璋心中一阵悲伤,缓缓将杯子放在了案桌上,说道:“你母妃去了快三十一年了。”“是啊,待今年七月十五,整整三十一年。老四还记得母妃伴着马头琴起舞的样子,简直美得世间难寻,人间少有。”朱元璋听朱棣这么一说,想起了当年碽妃溪边起舞的样子,沉默不语。朱棣见朱元璋若有所思,继续说道:“听奶娘说,母妃此生最爱的男子便是父皇,‘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老四记得,母妃生前时时将此诗句挂在嘴上。”朱元璋心中已不甚悲痛,悲声说道:“她岂止是时时挂在嘴上,她刻刻都记在心里。老四,你先下去吧,父皇怕不久人世,召你进宫,就是想再见你一面。袁忠,伺候老四用膳休息。”朱棣与袁忠应声而退。朱元璋此时坐在殿上又想起了碽妃生前的一幕幕:“你叫什么名字?”“翁吉剌?雅若”“明日此时我还在这儿等你。”“我此生定会好好待你。”“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陛下,你不是说……你不是说此生定会好好待我吗?”朱元璋正回忆着,驸马都尉梅殷从屏风后走出来,不解地说道:“父皇……这”朱元璋摆摆手,吩咐道:“叫刀斧手都退下吧。”梅殷楞了一下,问道:“不杀燕王了?”朱元璋叹了口气,“老四入宫来了,你去招待他。”梅殷见此情状,只好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朱棣方才在乾清宫已吓出了一身冷汗,一路上紧攥着那缀缨玉佩,心中对母妃万般感激,袁忠拭去额头的冷汗,看着朱棣手中的缀缨玉佩,又看了看朱棣,感慨万千,不禁说道:“四殿下眉眼之间甚像娘娘。时光荏苒,待今年七月十五,便是三十一个春秋了。老奴带四殿下去喈凤宫,那里是四殿下长大的地方。”“从小到大,本王都感激袁公公,有袁公公照拂,无数次免了本王与老五受人欺凌。”袁忠叹了口气,“四殿下与五殿下平安,老奴便心安了。”二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便来到了碽妃生前所住的喈凤宫。朱棣径直走到喈凤宫里的一棵梅树下,抚摸着梅树的树干,眼睛早已湿润,“这颗梅树还在…这梅树是母妃当年亲手栽下的。”袁忠抬头看着这梅树,“是啊,一晃三十一年了。娘娘生前最爱梅花,记得那年陛下让众皇子背诵《捕蛇者说》,碽妃娘娘便是在一颗梅树下教四殿下与五殿下将那《捕蛇者说》背熟的。”朱棣与袁忠二人正说着,突然梅殷边走进喈凤宫边说道:“父皇用心良苦,要众皇子背《捕蛇者说》,这是要让皇子们从小就明白‘苛政猛于虎’的道理。”见梅殷前来,袁忠赶忙偷偷擦干眼角的泪水退到一边,朱棣走上前去,“驸马来了?”梅殷将手拱起,“父皇说四哥好不容入宫,让我好生招待四哥。”梅殷抬头看看那梅树,“这梅树越长越壮,四哥还记得幼年之事,就应该记得父皇得江山如何不易,可别忘了守住本分,为父皇分忧啊。”朱棣一愣,“驸马此话怎讲?本王何时不本分?”梅殷一笑,“四哥别多心,我只是随口一说,牢记父皇《皇明祖训》,安分守己,是每位皇子的分内之事。”朱棣面露不悦之色,“驸马有话直说便好……”不待朱棣说完,一个宦官匆匆跑进喈凤宫,“燕王殿下、驸马都尉,不好了,陛下他口吐鲜血,昏过去了。”朱棣、梅殷、袁忠皆大惊失色,急忙向乾清宫奔去,梅殷与袁忠得了朱元璋的召见入了乾清宫伺候,朱棣便跪在外候着。
这边朱元璋本就病况不轻,加之想到了碽妃生前种种,心中既愧疚又伤怀,急血攻心,口吐鲜血,待得御医戴原礼诊治一番后,朱元璋渐缓和了些,梅殷跪在病榻前,“父皇可感觉好些了?”朱元璋喃喃说道:“雅若……雅若……”一旁的袁忠明白个中缘由,走上前去,跪在病榻前,“陛下,燕王殿下跪在外面候着呢。”朱元璋扭过头来看着袁忠,问道:“你以前可看见过老四佩戴过那缀缨玉佩?”袁忠摇摇头,“不曾,必是这玉佩为碽妃娘娘遗物,燕王殿下不舍得佩戴。”朱元璋沉默了一会,说道:“雅若这是在求朕放过我们的儿子。她三十一年前就开始求朕放了我们的儿子啦。朕此生对不住她,既是她求朕,朕就应了吧。叫老四进来。”袁忠赶忙去宣燕王朱棣,朱棣进得寝殿,也跪在病榻前,“父皇……”朱元璋伸出手来,朱棣见状赶忙握住朱元璋的手,朱元璋看着朱棣,缓缓说道:“老四,父皇本淮右布衣,戎马一生,励精图治,才有了我大明王朝今日,你可知道父皇为了这大明江山付出了多少?旁人不会明白帝王之痛。如今,父皇恐怕时日不多了,你定要好好镇守北平,为大明肃清朔漠,保大明江山永固。”朱棣应道:“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助父皇兴我大明。父皇龙体最为要紧,请父皇静心修养,切勿忧虑操劳。”朱元璋点点头,“回北平吧。”
朱棣退出乾清宫,驸马都尉梅殷赶忙说道:“父皇,燕王此去,后患无穷。”朱元璋缓缓说道:“方才朕说了,恐怕无人知道父皇为了这大明江山付出了多少?旁人不会明白帝王之痛。朕还记得三十一年前,朕痛彻心扉,如今,朕年事已高,不久人世,经不起这般心痛了。”“可是父皇不为允炆着想了?父皇前些时日不是还说‘燕王要防’?父皇真的不怕日后燕王他”朱元璋沉默不语,思索着。袁忠见此情景思忖着:“若陛下反悔,四殿下必死无疑,雅若临终前托付我,若他日四殿下、五殿下有难,请我相救,我怎能负了她?陛下将江山社稷看得那般重,如今若想救四殿下,恐怕只有唤醒陛下的父子之情了。”想到此处,袁忠又跪倒在朱元璋病榻前,“陛下,‘百年辛苦农桑业,五处暌离父子情。但得平安已为幸,孤灯残火过三更。’燕王殿下已带着那缀缨的玉佩回北平了。”袁忠念的诗句果然让朱元璋念及了父子之情,于是朱元璋沉默了一会说道:“随他去。”梅殷赶忙说道,“燕王雄才大略,允炆恐怕……”不待梅殷说完,朱元璋便拉起他的手,“梅殷,你忠心可靠,父皇将允炆托付与你了。你要辅佐太孙,节制诸王,保大明江山永固。”梅殷见此情状也只好点点头,“父皇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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