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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还有张相公在,也不怕他们进什么谗言。”王世贞心说,小阁老的戾气怎么如此之重了?莫非让那赵守正打得性情大变了?
“别提他!”徐璠气得鼻孔朝天道:“我爹险些让这个好徒弟给活活气死。”
“不要胡说。”徐阶瞪一眼徐璠,闷声道:“叔大自有他的考虑。”
“父亲,当初你说没有证据,不相信他背叛你也就罢了。可你老前脚离京,他后脚就上了本欺师灭祖的《陈六事疏》,你怎么还偏袒他?”徐璠怒声道:“他干的好事,当着凤洲的面都不能说吗?”
“《陈六事疏》?”王世贞轻声重复一遍,显然是没看过这道奏章。
“对,我们五月初四离京,张居正五月初五上了《陈六事疏》!”
便听徐璠怒火中烧道:
“家父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请他务必照看好言路。可他《陈六事疏》里说的头一件事,便是‘省议论’!说什么‘多指乱视,多言乱听!’此最当今大患也!恨不得把言官的嘴都扎起来才好哩!”
“这确实有点过分了。”王世贞和张居正虽然是同年,但关系也一言难尽。
王盟主就这么个脾气,他喜欢跟不如自己的人一起玩,对他们折节下交,多有指教,相处的十分融洽。
但他不愿意跟比自己强的人玩儿……尤其是这些年,他自己命运多舛,张某人却飞黄腾达,王盟主就更加不愿与其来往了。
“过分的还在后头呢!”徐璠又愤然道:
“他提的第二条‘振纲纪’里说,‘近年以来,纪纲不肃,法度不行,上下务为姑息,百事悉从委徇,以模棱两可谓之调停,以委屈迁就谓之善处……为下者越理犯分、恬不知畏,陵替之风渐成,指臂之势难使。然人情习玩已久,骤一振之,必将曰:‘此拂人之情者也。’又将曰:‘此务为操切者也。’!”
“这是指着我爹的鼻子在骂呀!”徐璠气急败坏道:“你说我爹对他掏心掏肺,就养出这么一头白眼狼吗?!”
徐阶默然闭上眼,这次没有再呵斥徐璠。
他离京前还对张居正抱有幻想,直到看到这封奏疏,才彻底的失望。
徐阁老还从来不知道,这位弟子对自己的怨念,居然已经到了如鲠在喉地步!
自己才刚一离开,他就不吐不快!让自己这个一手提拔他上去的老师,最后一点颜面也丢尽了……
“总之我爹半生清誉,这次要让姓张的败坏掉一半。”便听徐璠沉声吩咐王世贞道:“这时候就得仰仗你王盟主,为我老爹把名声往回拉一拉了。”
“没问题。”王世贞忙点头道:“这两天,侄儿构思了一首长诗,待会儿酒席上送给元辅。”
“有劳了。”徐阁老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
“还是自己人靠谱。”徐璠也有了笑模样,说着又啐一口道:“可笑当初瞎了眼,居然还想让姓赵的小子跟家父唱和!”
“赵昊的诗还是不错的,就是人狂了点。”王世贞轻声道。
“狂了点?”徐璠哑然失笑道:“这天底下,还有比他狂的人吗?我看他已经狂的不是人了,是狂犬!”
王世贞闻言,心中略略不快。心说那我侄子和女婿拜了条狗当老师啊?
只是他这些年学会了忍耐,这才没有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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