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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算是回来了。”正堂大门开了,姚皇后裹着厚厚的玄色貂裘,冷冷地看着养子。他怀里的那只猫,姚皇后瞧得清楚,她在永安侯府的那次见到过。哼,真是爱屋及乌啊。
拓跋焘怔了怔,拱手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他跨过门槛,与姚皇后错身而过,“母后怎么这么晚来了?”
喵呜——黑凰钻出拓跋焘的怀翼,自来熟地一个腾跃,跳上了兵器架。
拓跋焘不过瞟了一眼,便由得它了。
姚皇后看着只觉得怒火中烧:“不该是本宫问你为何这么晚才回吗?”除了年幼时,姚皇后再没对这个养子用过如此严厉的口吻。毕竟不是自己生的,总归是隔了一层。
拓跋焘走向主座,拿过一个茶盏,拎起茶壶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显然是口渴得很了。他又倒了一杯水饮下,才道:“对不住了,母后,大雪耽误了行程,回来晚了些。”
姚皇后听他如此轻描淡写,愈发来气:“你对不住的不是本宫,而是后院的那两位!珠儿怎么说也是与你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让她跟个贴假脸的替身拜堂,成何体统!你于心何忍?”
拓跋焘冷冷地撂下茶盏,回眸看向姚皇后,语气不善:“母后,儿臣说过很多次,只把珠儿当妹妹,你们偏要我娶她,好,我勉为其难娶了便是。可我娶她的条件是什么,母后心知肚明。”
姚皇后的脸色变了变:“珠儿不是你选的,那玉娘总是你挑的吧?”
拓跋焘脸色唰地变得难看:“母后到底还是让玉娘顶包了?为何儿臣说什么,母后都听不进去呢?儿臣在朝堂上都已亲政了,难道后院的事还无权处理?”
姚皇后觉得心口堵闷:“说到底,你还是气本宫帮了刘芜歌出城。”
“母后当真只是帮她出城吗?”拓跋焘这二十多天来,日夜兼程,风餐露宿,最终还是没能追回那个人,他早憋了一肚子火,不吐不快,“阿芜才是我想娶的人。我想娶的人,都不在了,我拜个什么堂!”
姚皇后合手紧了紧。她当真恨太华殿的那个人,为何不能让她生一个自己的孩儿。什么祖制?什么子贵母死?她没铸成金人,这个皇后之位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火凰营对她不过是阳奉阴违。
可为了这太后之尊,她今生无后,哪怕无子,被她留下一点血脉,留个公主不成吗?
让她后半生仰仗眼前这个别人的儿子,算什么情意和荣宠?!
姚皇后最后剩下的武器只有温情脉脉:“焘儿,她对你无情。但凡她对你有半分不舍,母后也不会棒打鸳鸯。你是母后唯一的孩子,无关血脉。你懂吗?”
拓跋焘周身的寒气散了开。他拱手赔罪:“是儿臣无状,请母后恕罪。”
姚皇后觉得很无奈。她叹:“你也累了,早些歇着吧。本宫也要回宫了。”
“恭送母后。”
拓跋焘表现得再恭敬,在姚皇后眼里都只是一桩戏码了。隔了肚皮的儿子,终究不是自己的。姚皇后越发坚定了要扶持亲侄女登上后位的打算,权势还是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的。
这夜,格外漫长。
芜歌烧得很厉害。
义隆在床头守了一夜,不断给她敷温水帕子。看着她的睡颜,他想了许多,有那十年的,也有过去这一年多的。想到最后,他也不知为何,竟觉得天牢里关押的那些人,是生是死,当真是无关紧要了。
他的眼里和心里,只剩这张苍白如纸的脸。
姐姐和那和尚的话,虽然不中听,却并非毫无道理的。他想要回她的心,就得拿东西来换。
他原本想给的不过一个妃位和一个徐庆之,显然是吝啬了吧。
他凑近那张苍白的脸,俯在她的耳畔,轻喃:“小幺,你若想他们活着,也不是不可以,快好起来。”他抚着她的发:“我们也好起来。我便允了你。”
芜歌迷迷糊糊,做了很长的梦。梦里,她见到娘和父亲了。他们的脖子上都缠着长长的白绫,看向她时,眼睛里流着血泪。
“娘,娘。”芜歌开口想唤住母亲,可怎也呼不出声来。
“幺儿,替娘守住乔儿和庆儿,守住他们,守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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