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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不用的。”狱卒适才是睡懵了,竟忘了这位主行走御前,出门在外无论做什么那都是替圣上办事,何况宫里宫外的巡防都由他调令,只有他拦别人的份,皇城之内哪有他进不去的地儿。狱卒肠子都悔青了,忙说:“是小的糊涂,殿帅随小的来。”
他说罢把人往里面引。
这里是关押朝廷重犯的地方,不比普通牢房乌烟瘴气,今日之前还相当冷清,武德候的声音因为空旷而荡起了回声,听起来中气十足——
“这点米汤焉能果腹?你们胆敢如此怠慢,我告诉你们,没有证据你们无权缉拿本侯!本侯不过是配合查案,过不了三日,待我出了这牢门,有你们好看!”
“听到没有,外面的人都死光了?我要见姜澜云,我要上书奏请,面见圣上!”
他来的路上心里还发虚,但适才一听赵宗正反口,顿时有了底气,已然这么吵闹了两个时辰,嗓音哑了也不肯消停,对面牢房的赵宗正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几度感觉自己要昏死过去,又被吵得不得不回过魂。
“都这个时辰,哪有人来,歇歇,歇歇吧……”
武德候捶桌道:“若非你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好歹是个大理寺卿,什么手段没见过,一点酷刑竟逼得你什么都招了,丢人现眼——”
话音未落,忽闻脚步声渐近。那是鹿皮短靴叩地才会发出的声响,武德候当即起身,抓着铁门的栏杆道:“姜——裴绍?怎么是你,姜澜云呢?”
“怎么,是我来让侯爷失望了?”高大的阴影笼罩住武德候,裴绍垂眼他,唇角勾着,眼里却没带笑,“这么见外,往常也没少打招呼,侯爷有什么是能和姜大人说,不能和我说的?”
“我没什么好说的。”
大抵是许敬卿吃了他不少暗亏的缘故,武德候对裴绍是下意识犯怵,再看赵宗正被打成这样,他更是脚底生寒,也不叫唤了,回到角落里老实坐下,盘腿道:“你们若有证据,我自伏法,若没有,我无话可说!”
说罢便闭起了眼。
俨然是耍无赖的样子。
“呸,你以为装哑巴就能逃过?”那狱卒开了锁,周泯不顾武德候反抗,强行将人提了出来,“有的是法子撬开你的嘴!”
“你你你放肆!”武德候还要挣扎,被周泯一巴掌拍得半晕过去,只感觉到下半身被人拖在地上,待那晕眩的感觉褪去,四肢已经被定在铁链上,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血淋淋的刑具。
裴邵在旁挑拣,那铁锈碰撞摩擦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你、你们要干什么!”武德候吓得腿抖,只听他颤声说:“这是大理寺的案子,你们殿前司无权审我!”
他朝旁边姗姗来迟的寺丞大喊,“你们都死了吗,他这是越权!还不快报给姜大人!”
这寺丞今夜当差,也是听到风声匆匆赶来,刚平复了呼吸,说:“殿帅,姜大人尚未从侯府搜出有力罪证,此刻动刑恐怕不好,要不等姜大人来了再……”
“磨磨唧唧,等你们搜出罪证,这案子还要不要办?”周泯嗤道:“不让动刑,你们可真有意思,就光用嘴皮子审吗?怪不得平日圣上老让殿前司帮着料理,原是大理寺办事效率实在低下。”
“你——”
殿前司的手伸得太长,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掺和大理寺的案子了,两个衙门共事本就容易冲突,早就两看相厌,只是碍于裴绍,大理寺回回只得忍气吞声。
寺丞最终甩了甩衣袖,背过身去重重一叹,
周泯是上过战场的兵,到了京城后虽也穿甲配刀,但却少有使得上力气的时候,白日里看大理寺审问他就手痒痒,这会儿摩拳擦掌,兴致高昂,就等裴绍问话,他好动手上刑。
早看这老东西不顺眼了。
那指夹板刚拿起来,武德候就开始鬼哭狼嚎,“我说我说!你们要问什么,我说就是了!”
然裴绍什么都没问,只是凉凉地说:“先戳瞎他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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