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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东京汴梁郊外
夜色将晚,骤起暴雨,路上车驾皆寸步难行,若要冒雨进城,恐怕雨天路滑出危险,故此行人各讨论起来,倒哪处借宿避雨。此处已经临近城郭,民居众多,倒不是问题。
其中有几辆车驾同样停下,上面下来了一伙人,身着印染布衣,身佩银饰,却是苗人打扮。
路人并未多看几眼,只因汴梁城中云集天下客商,近年广南茶酒、棉布等生意兴起,其中竟有不少当地土族经营,来往汴梁,很不稀奇。
都人与其交流变多,发现他们不止经商,还学习儒家文化,也能够将本族文化传递出来,教人知道他们并非茹毛饮血之辈。
不似以往,苗人大多卖艺歌舞,便偶然有经营饮食买卖的,也引为奇谈,故此刮目相看,鲜少再有视其为蛮夷的了。
这群苗人当中,以一名双十左右的小郎君为首,此人相貌俊美,五官颇有汉人的柔和细腻,身形又较为高大,一双眼眸黑白分明,湛湛有神,且自有一番威严。
下属恭敬报来:“大雨恐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前方堵塞的车驾主人,大多要投宿周遭。我已打探过,此处近蒲关泽游苑,附近有许多民宿。主人,知州送的蒲关泽分苑年卡不是通用的么,索性进游苑,里头有妥帖的上等客栈。”
这苗家小郎君颔首道:“可以,白岐,你传下去吧,今夜便留宿蒲关泽。”
于是,这一行人改道,往蒲关泽游苑方向去。
虽然是白岐建议住在蒲关泽游苑,但是,他心中充满了对那处的好奇。他生长在广南,这还是第一次进京。这个蒲关泽游苑分苑开遍天下,不知接待了多少游人,听说分苑都是照着京城总苑的模子打造的,没有新奇事物,也定然是从总苑推广开。就连蒲关泽这个名字,也是源自总苑的地址。
倒是他的主人,似乎是三上东京了,前次已是十年前,那时应该就游玩过蒲关泽游苑的总苑。
此时天色渐晚,还下着暴雨,但蒲关泽仍然是灯火通明,人们可以在室内购物游玩、观看表演。只是大舞台的演出,恐怕是停了。
光看大门,白岐就觉得眼熟,果然与他在桂州看过的一模一样。
在门口,白岐从怀中掏出了桂州蒲关泽游苑所开设的年卡,递给查票之人。
查票人检查过通用的密码,便请他打帘子,登记一下人数。
头一辆车,里头便坐着白岐的主人,查票人举着灯笼往里面一看,吓了一跳,“失礼,失礼!原来是云郎大驾,这,这难道是突击检查……”
查票人一时紧张,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有些惶恐,绞尽脑汁该如何把消息递给上司。
白岐只看到查票人突然间背就弓下去了,一副恭敬的样子,有些不解。
来京之前,他就听说了,在京都不比桂州,有能耐的人多,为了不给主人添麻烦,行事一定要低调稳妥。
而一路来,白岐也发现,越是靠近汴京,所遇到的小民背挺得就越是直。而像蒲关泽游苑的查票人……便是在他们桂州分苑的,面对一般人都态度冷淡。
他们是桂州的地头蛇,又不是东京的,眼前这个查票人即便知道他们身份,也不该这般恭敬吧?
不对,此人说什么云郎,难道是认错人了?
白岐连忙道:“你看错人啦,我们家主不姓云!”
“咦?”查票人心中惊疑,斗胆举着灯笼再看,这才发现内里之人虽然生得与云郎肖似,却稍稍年轻一点,细处也有大为不同,方才真是灯昏眼花,才一时错认了。
“真是不好意思,这位客人与我们上官生得像,小人认错了。”查票人不好意思地一礼,他辨认了一下年卡上的姓名,复又道歉,“石郎君,抱歉,抱歉。”
“无碍。”白岐看到,他那位平日素来高傲的主人,竟然回了话,嘴边甚至挂着轻松的笑意,真是叫他瞠目结舌。
查票人查完票,将人都放进了游苑,待他们走远了之后,心中想了一会儿,恐怕此人虽不是云郎,却与云郎有亲戚关系。
许多人都知道,云郎父家是苗人,此人也是苗人打扮。他思考再三,将这个消息报与上司知,上司果然吩咐下去,速速通知接待的客栈,定要好生应对。
那边厢,到了客栈后,白岐去登记,只觉得接待之人态度十分亲热,一面有人为他们登记,一面还有人送来毛巾热水等物,叫一旁等待的主人、同伴稍事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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