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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珊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她回到歪歪扭扭学步时。
朝阳初升,蒙蒙曈昽笼罩在篱笆小院里,娘亲抱她坐在秋千上,指着汴京的方向道:“小妮子,那是为娘出生地方,你的外祖父母住在那里,过几日,他们就会过来接你。”
两岁的小宝珊不懂娘亲在说什么,睁着萌萌的眼睛望着娘汴京方向。
娘亲解下腰间玉佩,挂在她的脖子上,吻了吻她的额头,“答应为娘,要好好活下去。”
那是两岁的小宝珊记住的唯一一句话。
不久后,病重的娘亲将她寄养在邻居家,叮嘱她乖乖等在这里,会有人来接她,可她没有等来外祖父母,而是等来了牙婆。
邻居嫌她是个拖油瓶,用她换了一两碎银,十多年后,她的养母又用她换了二两碎银。
算命的说她红颜祸水,养母信以为真,舍弃了她,也因缘巧合将她送到了汴京,可她要去哪里寻她的外祖父母?
若是外祖父母知道她做过侍女,还失了清白,会不会嫌弃她?
宝珊哽咽着醒来,眼睛上蒙的绸带湿濡一片。
软塌上只有她一人,长夜漫漫,身边的男人早已离开。
李妈妈听见动静,悄悄走进来,流露一抹怜惜,“你醒了。”
宝珊攥紧被子,生怕被李妈妈看到被子之下的凌乱与不堪,身体如被车轮碾压般难受,她不想起身,身心皆疲。
李妈妈坐在一侧,解开她眼睛上的绸带,心里对世子有了埋怨,都这般亲昵了,还不让人家姑娘好好瞧瞧他。
屋里弥漫着怪异的气味,李妈妈推开支摘窗透气,“我让后厨给你炖了补品,一会儿端过来。”
宝珊小声道:“有劳妈妈。”
一开口,嗓子是哑的,那会儿的黄鹂鸟啼,也不知被几人听了去宝珊羞涩地钻进被子里,又钻了出来,被子里的光景叫她更为难堪。
“妈妈,我想擦擦身子。”
李妈妈“诶”一声,叫人去抬水。
宝珊摸不清李妈妈的态度,正常来说,她的态度等同于陆喻舟的态度,她要同自己讲的话,也是在转述陆喻舟的话。
仆人将浴汤抬进湢浴,躬身退了出去,李妈妈温笑道:“我扶你进去。”
宝珊裹着被子坐起身,摇了摇头,“我自己来就行,妈妈能先出去吗?”
身为经验丰富的管事嬷嬷,怎么不知初次的不适与羞涩,李妈妈点点头,“我在门外守着,你不舒服随时叫我。”
“好。”宝珊软糯地回道,看着李妈妈合上了门。
她咬着牙爬起来,不适感加倍地传递到四肢百骸,整个人又跌了回去,软榻到湢浴仅仅二十来步,她磨蹭了许久才堪堪浸入浴桶。
棕色浴汤飘出中药味,宝珊不确定这仅仅是疏通气血的药材,还是另有玄机,也或许是类似避子汤的药浴。
她仰躺在桶沿上,想起缃国公府的规矩,正室进门前,妾室、通房、侍女统统不准怀胎,正室进门后,也要得了正室的允许才行,这是对正室的尊重,她不觉得委屈,也绝不会给陆喻舟生子。
湢浴外,李妈妈悄悄推门进屋,捻手捻脚走到软塌前,掀开被子见到了毯子上的落红,稍稍弯下嘴角,又悄悄退了出去。
管家送来侍女们的月事簿,李妈妈嗔一眼,“怎么才送来?”
管家傻乐一声,没提被赵氏拦截的事,更没提赵氏窜改月事薄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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