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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未定之时,水龙已接上凶兽,橙光愈盛,清亮的叱喝声也从水龙中传出。
“…橙色风暴,乾元龙跃!”
(果然是龙拳!)
只来得及转过这个念头,那水龙已蓦地胀大十倍,疾旋劲冲,将九兽尽皆粉碎,英正虽欲勉力做出最后反击,争奈四肢皆为水龙冲击几麻,唯有眼睁睁着那女子自水龙当中现出身来,将右拳轰进了自己的小腹!
“…呃!”
闷哼声中,英正终于再撑持不住,口吐鲜血,向后急飞,心中隐隐,却只是盘算一件事情:
(东海龙拳,天下第一阳刚的神功,为何…竟然会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
***
也不知昏了多久,英正终于被一盆海水泼醒,支持着坐起来,发现到自己仍在碣石山下,雨不知何时已停了,远方海面上,一轮红日若浮若沉,将半边海水都映得血红,煞是好看。
(嘿,真他妈的是莫明其妙…)
运一运功,觉小腹仍是疼痛异常,英正支持着坐起身来,心中仍是纳罕异常。
敖家龙拳享誉天下数千年,号称天下第一阳刚神功,乃是至阳至强的一路功夫,与女子阴体先天上便有冲克,似那女子竟能这样运用实属异数,更何况,敖家龙拳历来一子单传,除却历代武德王外,便只有同样也是世代承袭的“九子龙将”可以修习,但敖家重男轻女,天下皆知,数千年来一向如是,又怎会突然冒出一个女子列身龙将?
忽听人在背后道:“你在想什么?”仍是那女子声音,英正猛一惊,回过头来,见那女子仍着紧身水靠并未换下,只将面罩去了,显出脸来:至多二十二三的年纪,相貌颇美,却透着飒爽英风,使人难生亵渎之念。她见英正回头,又道:“想什么呢?”声音中已有些不耐烦。
英正默然不语,支持着站起来,与那女子对面而立,上下打量一番,一拱手,道:“狻猊龙将?”
敖家九子龙将当中,必戏螭吻浦牢皆为上代宿将,年纪五十开外,陛犴饕餮于帝京袭领武职,早已入军为将,睚眦,八夏两人则曾与英正有一面之缘,算来这女子若为龙将,必是狻猊椒图当中之一,而敖椒图乃是敖家近年来最为出色的新人,在江湖上大大有名,若是女子之身该早有风闻,故出言一试,果见那女子缓缓点头,心知试中,却更感惊讶:适才对敌时有些东西只是惊鸿一瞥,现下对立而视看得更加清楚,这女子无论相貌身材皆可称上乘之选,似这般人物,便甚么不会,甚么不做,只靠这天赋本钱也足可锦衣玉食,起居人上,她却能练出这等功夫,更能够在重男轻女最为严重的敖家里面据得龙将之位,着实了得。忽然又想道:”听闻敖椒图已练成四式龙拳,却不知她又怎样?“
又听那女子道:“但,我却更喜欢人家喊我末日,敖末日。”见英正神色微愕,续道:“我就是末日,敖家的敌人遇到了我,就等于遇到了他们的末日…明白么?”
忽道:“咱们走吧?”
英正怔道:“什么…”忽然明白过来,不觉道:“但,我记得是说请椒图龙将同行…”忽觉眼前一黑,那女子竟已闪电般迫将过来,一拳捣在他胸口正中,立时将下半句话截断回去。
敖末日拳力之强,英正现下已是深知,虽然这一拳至多使出了三四成手段,却已教他眼前发黑,痛澈心肺,正不知又怎么得罪了这煞星时,领口已被敖末日一把揪住,扯到自己脸前,瞪着眼道:“敖椒图…你最好记住,那个人,他并不比我更强,所以,武德王才会决定派我来和你一起去处理这件事情…你明白了没有?!”
若说英正,本是天下第一个凶悍强梁之人,何曾被人这样欺辱恐吓?但不知怎地,瞧着这英武自信的绝色女子,他一时却有些迷迷茫茫,几疑是见着了那个久已离他而去的,那个同样自信,同样不甘心屈居在任何男人之下的女子。
…那个,同样也曾去努力、去研究修习一门同样据说只合男子修炼之武学的女子。
离敖末日的脸不过数分,呼吸可闻,在这个距离中凭籍第十龙诀或是青釭突然发难,英正都相信必可以给这女子以足够的教训,但,他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怔怔的,就这样看着,听着,回忆着。
“凶兽英正…也不过如是罢了。”
数里外的一处山崖上,一名至多弱冠年纪的青衣少年袖着手,带一点不屑,这样说道。
“椒图,话不要说得太早,英正其人这几年来大大有名,不可以这样轻视的。”
站在敖椒图身后,方面长须,两鬓已有些花白的敖螭吻出言规劝,见敖椒图仍不服气,又道:“更何况,狻猊…在她的气势面前,又有什么凶兽能够张牙舞爪?”说着便拿眼觑敖椒图左颈后:那里红肿一片,中间清清楚楚着一个拳印。
听到这里,敖椒图也不觉缩一缩头,自摸摸颈后,苦笑道:“姐姐也真是的,对亲弟弟都能这样下手…”又道:“幸好我看她会没事跑来嘘寒问暧就知道一定没有好事,一直运足了力量防她,可还是没想到她下手真能这么重,几乎真得被她打昏过去…”说着咧咧嘴,一脸的苦态。
敖螭吻一哂,却道:“其实武德王这一次本来就准备让狻猊去的,只是睚眦进言,说遣将不如激将,不如故意说这事重大,一定要派你前去,把狻猊的斗志激发出来,那时自然事半功倍…”话未说完,敖椒图已是怪叫道:“所以你们就把我抛出来挨揍?我说那时怎么就这么巧没有别人在!没义气的睚眦,下次练功看我不活劈了他!”敖螭吻只是笑,也不理他。
闹一会,敖椒图忽然想起正事,忙又道:“螭吻叔,我都忘了问了,这次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一个英正都不够,又要咱们敖家派一名龙将去料理?”
敖螭吻一笑,道:“可不光呢!听说文王门下的子路也要出动,人王也派出了一名族弟,曹家孙家也都有精英人物随行效力…”看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另外,从帝京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说,这还只是台面上的牌,水底下,‘禁宫’和‘十三衙门’甚至是‘大将军王’的人可能都会出动呢!”
敖椒图倒吸一口冷气,神色有些沮丧,喃喃道:“怪不得,姐姐这么激动,甚至要连亲弟弟都暗算掉…”偷眼看看敖螭吻,试探着道:“那个,螭吻叔,假如我现在对你出手,你可不可以也假装昏过去,就这样让我跟在姐姐他们后面跑掉…呃,当我没说好了。”又自嘀咕道:“子路…听说这家伙的力量和剑法都是儒门当中的第一,我早就想和他会一会了…”到底想起刚才事情还没问完,又道:“螭吻叔,你还没说完哪,到底是什么事情?”
敖螭吻道:“到底什么事情我还真说不清楚,信是呈给武德王的,不过…”神色渐渐严肃,他徐徐道:“武德王还是透露了一点给我们知道。”敖椒图早已是心痒难熬,扯着他不住道:“到底是什么,快说啊。”便听敖螭吻沉声道:“无支祈。”
怔一怔,敖椒图慢慢松开手,道:“…真的?”见敖螭吻默默点头,一时不觉也目现迷茫,看向海上,其时黄昏早过,红日大半没入海中,虽仍努力挣扎,却到底没有复起之能,眼瞧着天边的云是渐渐暗了下去。
…天,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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