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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将校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张郃转而对身边军吏道:“再派使者,依旧一人三马,火急往北,报说关羽兵锋极锐,已取邓塞。”
“是。”
张郃往城上走了两步,又止步唤军吏回来:“邓塞既然易手,往北面去的高地便被阻断了。给使者安排轻舟,让他们从城西出发,越过湖沼绕行……赶紧去办。”
“是。”
待到军吏去了,张郃又招手唤副将近前:“天色已经晚了,关羽所部就算是铁人,也没有体力大举行动,再攻樊城。但是,你晚上巡城不能放松,各部都须谨慎防备,小心他们夜袭滋扰。”
副将领命。
张郃思忖半晌,对自家扈从首领道:“点起两百名精锐甲士,做好准备。晚上若荆州军来袭,倒也罢了。若他们不来……”
他对着扈从首领说话,却有好几名将校皆问:“他们不来又如何?”
张郃嘿嘿一笑:“荆州军充其量三万人,一路攻杀到襄阳,再破襄阳、邓塞,难道他们真是铁人?无非因为关羽擅于激励罢了。若他们今晚不来袭扰,就证明荆州军的疲惫还要胜于我军。那么,明日凌晨,我领扈从们沿往邓塞方向杀一通,向关羽打个招呼!”
“这……”扈从首领稍稍犹豫。
“怎么?你犹豫什么?”
扈从首领咬了咬牙:“那关羽勇冠三军,号称熊虎。将军以轻兵奇袭,若有什么万一……”
张郃又轻笑两声:“你不懂!”
扈从首领稍稍愕然。张郃转向其余将校:“你们懂么?”
将校们纷纷摇头。
张郃解释道:“魏王亲领大军,早就启程南下,就算没有我们告急,明日内,于禁将军、朱灵将军等部也该进抵樊城。所以关羽虽然凶猛,并无法撼动大局。只是,魏王日后难免问起,襄阳、邓塞等地失守,你张郃和你的部下们做了什么?诸位怎么回答?”
想要魏王的用法之严,将校们无不露出紧张神色。
张郃环视众人,缓缓道:“所以,我们总得有些战果,对么?明日好歹取几个敌人将校首级回来,才好向魏王交待!”
将校们恍然大悟,连声称是。
张郃毕竟也是战阵老手,论及在沙场上的进退攻守,纵无特别出色的胜绩,却殊不逊色于人。尽管襄阳、邓塞先后易手,关羽的声势骇人,但张郃稍稍慌乱以后,便恢复镇定,分派人手时轻重缓急分明,且攻守皆有预备。
他又知道,将士们对关羽的畏惧产生慌乱,才是最麻烦的事。于是又藉着这段话,告诉将士们援军须臾便至,而己方犹有反击的胆量。
将士们需要的,也正是这样的激励。
战场形势如何,众人心中自有盘算。这时候张郃若口口声声说什么钱财、官爵的厚赏,只会让将士们觉得主将色厉内苒,举措失当,进而确认局势必定危急。
眼下张郃斗志依然,镇定也依然,甚至还能谋划着如何应付魏王日后的追责,将士们忽然间就放松了许多。
入夜。
张郃先后派出的信使纵骑狂奔。
因为夜间难辨地形,前后三批信使,共计九人二十七匹骏马,倒有半数以上没于泛滥河水和没顶沼泽之中,再也没了下落。但剩下的人,都陆续撞上了兼程南下的于禁、朱灵二将所部。
二将的部下接到信使,不敢耽搁,立即领他们来见主将。
于禁正在一艘舟船上瞌睡,听闻有襄樊军报,他翻身坐起,沉声让信使入来。待到知晓襄阳失守,关羽领兵渡过汉水北上,他脸色依旧如铁:“你们都去前舱,等候军议。另外,立即请朱灵将军来。”
待到部属们退出去,于禁才起身披挂戎服、刀剑。他的动作依然沉稳,可床边的铜镜上,却映照出他额头青筋暴起,就连双手都微微发抖。
当他迈步到前舱,第一句话便是:“军情十万火急,岂能耽搁?还不加派人手,赶紧通报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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