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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上不辨路程,也不知经过多远,袁龙忽然大步走到船头,拍了拍雷远的肩膀:“雷将军,你看那头!就是他们了!”
雷远正觉得昏沉,也不知怎地,耳朵眼里呜呜作响,胸腹间也有些翻腾。袁龙喊了两声,他才反应过来。揉了揉眼睛看去,袁龙所指的方向,可不是两艘极精良的走舸快船么?
雷远算不得水军的行家,但他两年前与关平同船渡江的时候,听关平介绍过一些基本知识。大江上日常的船运,什么江段用什么船,什么季节用什么船,什么职能用什么船,都有一定之规,不是乱来的。
这两艘船,既非渔船,也非渡船,更不是商贾所用船底宽平的方舟,其身份简直昭然若揭!
此时两艘走舸大概刚刚起锚,连接彼此船身的绳索未解,速度远没提上来,袁龙驾舟向它们急速靠近,没过多久,雷远就能够看到那两艘船上往来奔忙的棹夫。待到更近了些,又看到了船上有身披戎服的人影!
袁龙拍着船舷,哈哈笑道:“看!看见那个虬髯光头吗?他是沙羡那边的水军都伯李桓。此人绝擅操舟,可惜闲暇时喜欢在江上做贼,专干劫掠行旅的事。”
“靠上去!让我上船!”雷远猛拍袁龙后背,几乎把他打个趔趄。
袁龙回过头,吃惊地道:“雷将军,你要上他们的船?他们人多,万一闹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雷远深深吸气,深深呼气,开始整理自己的随身装备。
今日原本没想到有事,所以身上只穿了件轻便的皮甲,腰间悬着长剑,便是赵襄赠送的那柄利刃,除此以外便没有其它可用的了。
他回头看看扈从。包括李贞在内一共六个人,除了四个留守在江陵宅邸的人手以外,还有王平。至于叱李宁塔,他的体格太过夸张,压根没有适合的马匹骑乘,所以在雷远狂奔出江陵城的时候,就把他甩开了。
其实叱李宁塔才是最适合这种局面的,可惜,可惜。
“靠上去,让我上船。”雷远平静地向袁龙吩咐道:“万一形势有变,你自放帆退去便是,无须勉强。”
袁龙愣了愣,呼喝同伴们加快划桨的节奏。船只的速度越来越快,从视野范围,再到箭矢射击的范围,逼近到三五丈的时候,两船之间的江水汹涌起伏,哗地一声泼上船板,把雷远等人浇得透心凉。
江东的走舸船身较高,距离接近以后,反而看不清船上情形,只觉得高大的船身黑沉沉地,仿佛将要压下来,好在上头没有箭矢射落。当一股浪涌忽然消失的时候,两艘船咚地撞在了一起。
雷远没有想到撞击的力量这么强,当场就摔进船舱里。
但他反应极快,随即挺腰起身,箭步跃上船头,再一挺身,一把攀住了对面的船舷,发力翻了上去。
往前推一年,这样的动作对雷远来说还属高难。但长期的艰苦训练这时发挥了作用,使他身姿矫健,虎虎生风!
人在空中时,雷远就纵声高喊:“荆州奋威将军雷远在此!”
他脚踏船板,方才站稳,眼前一阵寒光闪烁,脖颈、胸前、腰眼微痛。原来都被刀剑逼住了。
这种场合,果然还是岳父出面比较合适啊……雷远心头发苦。
扈从们也都陆续攀上船来。然而眼看雷远受制,谁也不敢乱动,只能乱嚷着:“放开我家将军!”
下个瞬间,有一名衣着华贵的女子抱着孩子,躬身从船舱里出来叱道:“都轻声!你们吓着阿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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