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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母亲总算想起要通知父亲,要向大伯求救。”
“随着,母亲一面使人赶紧到都察院通知父亲,一面焦急得去求大伯母,想让大伯母也使人去通知大伯一声,大伯母照做了,也急,可……”
“母亲原是想着大伯的官儿比父亲的要大得多,在京衙总是能比父亲说得上话儿,总能护一护我阿姐,却不知大伯母虽也急,虽也立刻使人出府去户部通知大伯,却是另有盘算。”
“大伯母是急我阿姐惹来的祸事儿,会不会连累到大伯,而非急我阿姐的一条性命,更是急着通知大伯早做准备,若我阿姐真活不成了,真要给乔家小姐抵命,大伯母想要大伯先保住自己,切莫因我阿姐惹下的麻烦,让大伯的乌纱帽也戴不牢固。”
他徐徐道出他府里的艰难,这是他从未与任何同窗好友提及过的家丑。
作为读书人,且是在先生眼中优异的青北书院学子,他有他的骄傲,他有他的坚持,此刻全盘托出,尽因除却骄傲与坚持之外,他还有他的软肋。
恰如底线,不可碰触。
他在孟同窗跟前把习府的脸面撕下来踩在脚底下,何尝不是在向孟同窗低下他一直高昂的头颅。
而做这一切,他只为能救回他阿姐的一条性命。
因着,家人就是他的软肋,家人平安,就是他的底线。
孟仁康听完习匡镜长长的一番话儿,圆脸上的严肃在不知不觉之中没了,取而代之的错愕、惊诧,还有鼓躁在他胸膛里的暗暗庆幸。
孟府与习府不同。
他与习匡镜同一年同一批考进青北书院,且同一个学堂,学案还相邻,二人在先生眼里,也同是不可多得的读书苗子,更曾被先生言,二人将来必能高中,踏入仕途为民谋福祉,成为一代好官。
是难得的趣味相投,亦是学海的无止境,让二人渐渐熟稔起来,相处融洽,互相鞭策,彼此相惺相惜,约好要一起金榜题名,要一同谨记先生教导,立志成为与君分忧为民请命的朝廷栋梁。
他出身孟府,父亲虽无用,却有个天官祖父,有位东宫表哥,大伯也高居户部正三品的左侍郎,父母在不分家,注定了纵然他的父母无用,可他却是孟府二房唯一的嫡公子,注定了他从一出生,他便沾着作为尚书府公子的光,拥有着要比一般门第高的起点,是平民百姓终其一生也达不到的门槛。
故而他打晓事儿起,母亲同他说,他很金贵,他要争气儿,他是同意的。
从七岁搬出父亲母亲所居的善方院,搬到前院大堂兄的建丰院,与大堂兄的日夜相处中,他懵懵懂懂。
后来,考进青北书院,与二堂兄一起在书院住读,只偶尔回城。
大堂兄与二堂兄对他的无时无刻的关怀,以身作则的教导,令他在识文断字的同时,渐渐懂得何为骨肉至亲,何为手足之情,何为血脉相连,何为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再后来,他再长大些,懂得更多些,祖父的大局为重,大伯的公私分明,却又在无形之中,祖父与大伯,祖母与大伯母,他们遇事儿时,一致对外的护短,更让他慢慢体会到何为家,何为族,何为家族一体,何为孟氏一族的荣光。
父亲虽有秀才之名,却胸无大志,祖父与大伯早放弃了如此不求上进的父亲,便对他尤为看重。
是故旁人打小,都是父亲把儿子带在身边教导,他则不同,祖父与大伯公务繁忙,没空亲自教他,便让长他十二岁的大堂兄带他,是故他一到搬至前院的年岁,便被安排到大堂兄的建丰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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