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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鸿煊走后不久,转天下午,姜氏就来到舒嫣华的百雨金轩。
姜氏今儿穿着一身蜜合色的对襟棉袄,芙蓉色绉银鼠皮裙,身上披着一件黄锦缎披风,头上梳着随云髻,耸高的发髻上,带着赤金碧玉头箍,斜斜的插着支碧玉棱花双合长簪,颦边还插着几朵新鲜娇嫩的梅花,一身半新不旧,看上去丝毫不觉奢华,恰这些又极趁她红润的脸色,端的是清秀淡雅。
“二婶,您来了,快请坐。”舒嫣华向姜氏行了一礼,夏儿早已手脚麻利的给姜氏上了一杯茶,躬了躬身,又退了下去。
姜氏看到丫环们举止有度,便是连那些洒扫的奴仆们也没有偷奸耍滑,对掌管院子大小事的秦妈妈很满意。
严家虽是商贾人家,从严家出来的奴仆手段却尽够,姜氏对侄女儿院里又放心了许多。
姜氏捧起茶杯,轻啜一口,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小姑娘,见她眉目精致如画,无一处不是巧夺天工之美,现在还没有长开,却已看出日后的风华。
想来用不了几年时间,上京的少年们又要魂牵梦萦了。
想到自己那个早逝大嫂,心内又是一声叹息,严氏是个很好的人,对上孝敬公婆,对下宽严有度,生的两个子女不仅容貌过人,也聪慧异常,就是命不好,嫁了一个好丈夫却无福消受,早早仙逝。
“华娘,我听你二叔与我说了,你二叔让我来跟你说,叫你放心,事情他都知道了,叫你好好准备准备。”
昨夜临睡之前,丈夫与她说了华娘想要报读太学院女子学院的事,让她来跟华娘说,报名的事他会处置妥当。
丈夫提到此事的语气很欣慰,也很高兴,他一直都很看好侄子舒鸿煊,断言舒家会在舒鸿煊的手中更上一层楼,便连自己的亲生儿子恐怕都无法企及。
丈夫是个心胸广阔之人,并不因为家里天赋最高之人是侄子而心生狭隘,反而对侄子呵护有加,因为他看重的不仅仅是家族的传承辉煌,更看重的教书育人之事。
舒鸿煊的启蒙是他亲手教的,周大儒是他找的,入太学院也是他一手操持的,都说天地君亲师,丈夫把舒鸿煊当亲儿子一般对待,连带着对舒嫣华也爱护有加。
姜氏并没有嫉妒,她自幼饱读诗书,与丈夫多年来琴瑟和谐,当然也是因为她在某些看法和对待问题上与丈夫相似。
侄子天赋高,这是好事,一笔写不出一个舒字,舒鸿煊从小就在丈夫眼皮子底下学习生活,她也是看着那个孩子一点一点的长大,她亲生的两个儿子也与舒鸿煊感情亲厚,她怜惜孩子小小年纪就丧母,对他也是关怀不已。
她自认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有错,他们夫妻对舒鸿煊如此好,日后舒鸿煊也会回报在她儿子舒鸿博和舒鸿达身上,这就足够了。
舒嫣华有些惊喜,想不到哥哥的行动如此之快,昨天上午才跟他说了想去太学院读书一事,转天二婶就来说二叔知道并会办妥。
舒嫣华向姜氏行了一礼,“有劳二叔了。”
姜氏阻止了舒嫣华的动作,佯装嗔怒道,“一家人用的着如此多礼吗?这是把你二叔当客人般尊敬呢。”
舒嫣华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一头就钻进姜氏怀里撒娇,“是华娘的错,华娘该打,要是二婶还生气,狠狠的打华娘就是了。”
姜氏搂着小姑娘的身体,捏了捏她娇嫩的脸蛋,笑道:“谁舍得打我们可爱的小姑娘,不怕你一溜排的哥哥们心疼啊?”
舒嫣华感受着二婶柔软又安心的怀抱,悄悄深吸一口气,在府里有个真心疼爱的她的长辈,真好。
“来,华娘,把你这些日子写的大字给二婶看看。”姜氏笑看着舒嫣华,“有作画吗?有也顺道拿来给二婶看看,正月都快过去了,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舒嫣华心中明了,二婶当年也是从太学院女子学院结业的学生,这是要看看她琴棋书画这方面的水平,好心中有数。
舒嫣华吩咐冬儿:“去书房里把我近段时间写的大字和几幅新作的画拿过来。”
冬儿领命而去,须臾就回来,手上捧着几个卷轴和一叠纸。
舒嫣华接过冬儿手上的宣纸和卷轴,放在小几上,规规矩矩等着姜氏考校。
其实她有些心虚,她心怀怨恨而回,这些日子心情总不得安宁的时候,就喜欢去书房写字,可惜昨天被哥哥点醒了字怀煞气之后,就把重生而回写的大字付之一炬,现在冬儿拿过来的,都是她真正十二岁写的大字和画画。
姜氏看得很仔细,把她的大字全部一一看过之后,又打开几幅卷轴细细看了看,在舒嫣华有些忐忑的表情中点评了一句:“还不错。华娘,二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与二婶手谈一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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