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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张家除了上门借粮的亲戚,还有就是媒婆也来的勤。
人们听说张杨等三人县试、府试都取得了好名次,这次院试就算不能中秀才,那下一回肯定是有希望的。那些有闺女的人家都打起了他们的主意,想趁着他们还没中秀才的时候结亲,好过中了秀才再来攀附太落痕迹。
只是一般人家就算心里有想头,也不敢来提——怕攀不上,来提亲的都是下塘集的富户商贾,他们自觉有些家底,自然想要帮闺女找个有前程的少年才俊。
张大栓跟何氏觉得头疼,再三再四地跟人说,不敢随便帮儿子定亲,怕影响他读书。别说他还没中秀才,就算是中了秀才,还要考举人、考进士,他们也不敢耽误他哩,直说得口干舌燥。
那些媒婆哪里是省油的灯,竟然赖着不走了——生怕自己走了,张家答应了旁人的提亲,因而一个个舌灿莲花,现拿李举人打比方:人家不就是成亲了,如今在媳妇的伺候下一心一意地备考么?可见“先成家,后立业”才是正理。
菊花听得心烦,又不愿意出去跟那些媒婆嗦,刚想唤何氏进来,叮嘱她几句,张槐回说了一番话,将人全打发了。
“各位大娘,要是我家杨子啥也没考上,你们还能来说亲么?再说,我们也不敢耽误他,他如今一心念书,根本没想成亲,要是强了他,他心里不痛快,没心思读书了,那才糟哩。人家李举人也是中了举人后才成的亲,之前不是一样埋头苦读?咱乡下养个读书的出来不容易,还请各位大娘多担待些。”
好不容易将这些人打发走了,何氏长出了一口气,抓起桌上的大茶壶,倒了一碗水“咕咚咕咚”一气灌下去·然后抹了抹嘴角道:“这些婆娘全都长了一张巧嘴,说的那些闺女全是天仙下凡,不赶快定了亲的话,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跟她们说话咋这么受罪哩?”
槐子见菊花从房里出来·忙上去扶了她,在桌边坐下,气恼地问道:“吵得你睡不着?”
菊花摇摇头道:“我没睡哩,在做针线。这大热天,她们吵闹不停,也不冒汗?”她私心里想着,媒婆们爱涂脂抹粉·那满脸脂粉被汗浸透的样子,一定很精彩。
何氏道:“咋没冒汗哩?一个个扇子不离手,弄得屋里热气哄哄的。”忽地她想起什么来,一拍手惊叫道:“嗳哟!这几个婆娘,把咱家扇子都带走了哩。这可咋办?马上就没扇子扇了。”
张大栓无奈地说道:“好了,带走就带走吧,只要她们人走了,咱就省心。我马上用竹篾编几个·比芭蕉叶做的扇子不差。唉,儿子这么吃香起来,我还真不习惯哩。”
槐子撇撇嘴道:“哼·你当那些人家真的看上了杨子?要是他考不中秀才,你瞧着吧,鬼都不会上门!倒是有几户乡下人家是真的看上了他人,庄稼人就是实诚。”
一家人说笑几句,方才将这事丢开不提。
盛夏的气息如流火一般,收完早稻又栽了几亩晚稻,累得人们脱了一层皮。
菊花坐在树下剥黄豆,不时地挥起脚边的竹竿,赶走讨厌的鸡。因院子中间的平地上,晒满了稻谷·这些畜生就不肯去外面草地上找食,专门赖在这里吃现成的粮食。吃就吃吧,不时地拉一堆鸡粪在稻谷上,没法清扫,实在很让人恼火。
槐子手里提了个篮子,里面装了几节白嫩的藕·匆匆走进院子,笑对菊花道:“挖了两根,水太深了,不好挖。”
菊花道:“这就够了。我瞧这天怕是难得下雨,要一直干下去,说不定要干旱哩,那塘里的水恐怕过不多久就干了。”
槐子点头道:“这天热得不同往常,咱们这边水多,还好些,听说北边都干透了。”
一边说着,一边在井里打水清洗藕,又将自己身上擦洗了一遍,对菊花道:“这个天,可是要当心了。都听说有好几个人昏倒在田地里,瞧秦大夫忙得直转。”
菊花忙道:“快晌午了,把爹叫回来吧。这时候是最热的,过了这个时辰,宁可早晚多累些,也不要死扛着。人累病了去了多的。”
何氏从厨房里出来接道:“可是我刚要说这话哩,先忍忍,再有两天就立秋了,就算不下雨,好歹凉爽些。”说着将菊花剥好的黄豆端到井边清洗,又对槐子道:“去把那黄豆杆扔猪栏里,让猪嚼。”
槐子应了一声,又说道:“爹已经回来了,就在我后边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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