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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息宁没有任何犹豫,对着面前的少年,不,该说是少女,就是如此回答。
她叹了口气,表情恹恹地转身下山。
但她还没走远,裴息宁又说:
“如果你足够强大,能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程度,便就不需要再牺牲了。”
她回过头来,说了一番很现实的话:
“人力所能达到的高度是有极限的。无论自己多强,总有同等强大的对手。”
裴息宁敲了敲棋盘:
“假如足够诡谲呢?”
魏文熙回头,又在棋盘前坐下:
“这是何意?”
裴息宁的目光深如潭水:
“人怕神,亦怕鬼。
“所谓名声都是人造出来的,神名也好,鬼名也罢,描述的都是不容侵犯之物。”
魏文熙似是有所感悟,低头思索了片刻,忽而抬头扬起笑脸。
裴息宁轻抚白须,同样笑了:
“这能帮你保全下大多数么?”
魏文熙重执棋子:
“望先生赐教。”
那日之后,魏国的边塞便多了一位鬼面军师沈棋。
距离相遇那日,已有六年,不知她交出的答卷是否有让眼前的这位老师满意。
她定了定心神,看向老船夫那微微拱起的背,在心中磕了一个头。
敬老师。
李立清仍在船后嘀咕:
“怎么会有保全下大多数棋子的胜法呢?”
“不对,”他忽然恍然大悟:
“今日夫人的胜法就是保全了大多数棋子。前期根本不损一卒的不死流。”
柳明臣也跟着笑了,在老船夫评述魏文熙棋路的时候,他已经感觉两人应是旧识。
只怕是碍于他和李立清在,不便相认。
他此前倒没想到两人竟是师徒关系,愈发觉得面前这两人深不可测。
从迎娶魏文熙之后,他便常有这种感觉:
整个世界像是折叠起来的布匹一般。
他看到的只是表面一重,掀开之后又会有一重又一重新的印景出现。
每一重都是真相,每一重又不全是真相。
小舟不知不觉靠岸了。
老船夫看着三人嘱咐道:
“近来江东不太平,你们定要找好落脚之处,酉时之后莫要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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