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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纸盒上水彩之色的图案,李幼白心中五味杂陈,眼睁睁看着苏老爷子把烟含进嘴里,下人递来火引,挡住风口,没一会,一股烟草的气味就散了出来。
李幼白静静看着老人将烟吸进肺中,当烟香入体的那一刻,老人脸上显现出享受与轻松之感。
她看在眼里,以前就同苏老爷子说过抽烟的事,自然不会再劝对方如何,戒烟如戒毒,一旦沾上突然齐根断掉,那可真是要命的事。
苏尚还待在正堂内与苏武说着话并未跟来,李幼白失笑一声坐到老人对面,指着桌上纸盒里的香烟,咂舌说:“您可真是好福气,洋人的玩意倒是越来越新鲜了。”
苏老爷子熟稔地夹着香烟,吞云吐雾一番,眼睛也渐渐有神起来,他低下目光看着手上小巧精妙的条状香烟,应道:“这烟草来自西班牙,你看这棉芯,来自叫什么欧的。。。两个洋国伺候我一老头,这福气还能小?”
烟草来源已经不重要,最主要是中原内地的引进和朝廷并不加以约束而导致泛滥,这是两人都明白的道理。
苏老爷子抽了几口之后将目光放回李幼白身上,见对方仪表堂堂,清新俊逸,心中不免生出遗憾,想着倘若李幼白真是个男子那该多好,他倒也真不用去担心苏尚了。
一想到李幼白想做的事,苏老爷子就不禁担忧起来,他将嘴里的烟掐灭放进桌上的烟缸里,吐着剩余的白烟道:“这烟对大秦来说,已然毒入骨髓,就算你医术再高明,也不可能全部剔掉。”
李幼白闻言挑了挑她那纤长好看的柳眉,“老爷子,你到底还是不懂我的意思。”
顿了顿,苏老爷没插话,李幼白目光复杂的看着桌上的烟,“我知晓这些东西的厉害,其实我只是不想见到这天下那么脏而已,老爷子,你觉得,若苏尚今后进入官场,周边皆是肮脏龌龊的人,要是没有苏家权势她能保全自己吗?”
李幼白心底记着秦义绝的话,眼界与心豁然开朗,直白的说:“就像我在监药司,人家指名道姓的让你去做,你不做有的是人做,结果没有改变只是变个人罢了,你不和他们为伍就是与他们为敌,朝廷里讲究的是立场,是党派,这次知府要做的事同样无法避免。。。”
苏老爷默不作声听完,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我明白你意思了,陈学书的想法我和林婉卿早已商量过,你只需代表我们苏家和林家向知府表态就是,其余的事都由我们来办。
至于黑风寨的事实在是太过敏感,你应该明白的,我们这些做商人的不愿招惹,但我欠你,我手中有三百死士可以交于你手,有朝廷的关系在就看你自己怎么运作了。。。”
说罢老人又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我和燕王有些关系,常以书信来往,我能力有限可秦王却是个大才之人,以你的才学武功,若跟随他左右日后定能成就大事,觉得如何?”
“燕王?”李幼白记起苏老爷以前向她提起过,也从江湖人,商客嘴里听过不少传闻。
秦王的两个弟弟燕王和武王,其中燕王最小,崇尚人文才学同样也敬重江湖武师,而武王则是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先皇大概也看出这个儿子的先天不足,直接封以武王立在东北镇守边关海域去了。
皇家的事自古以来都是风云难测,秦王有一皇子和公主,不过皇子年幼难懂皇权之道,至于公主,那更是久病缠身能不能活都是个未知数。
皇位归属众口难说,有以扶持燕王的新党和支持皇子继位的旧党,武王也在旧党之中,没人胆敢明面提起,但隐隐是有些别样苗头在内的。
“莫要向我再提了,触及皇权稍有不慎粉身碎骨。”李幼白连忙摆手拒绝。
话已至此,苏老爷只觉可惜与失望之外不再言语,他是有私心的,知道李幼白不会亏待她孙女,要是能攀上燕王,以燕王行事手段只要稳当,借着王侯余荫孙女便能一世安乐不愁。
和苏老爷与林婉卿相处得久了,对方的小心思李幼白哪能不懂,攀上燕王这事听着很不错,可要是对方有个什么谋逆之心,到时候就要面临满门抄斩的风险。
看着风光无限高人一等,实际危险来临之时王侯将相这类绝对跑不了,还不如当个小小富家翁来得实在。
高在百姓之上,低在王侯之下。
“对了,我有一事相求。”
李幼白从怀里摸出一张信纸递过去,解释说:“我去马壮之时购买了洗髓换血秘典,打算练练,这些是所需药材,名贵至极,不过我只需要种子就好,每样帮我寻找一下。”
苏老爷拿过信纸一看,上头写着的东西每样市价都不低于五十两,最贵的成品也要一千之多,他倒不在意钱,伸手点了点李幼白,笑说:“你这小姑娘,娶了我孙女还要来找我做事,一码归一码,以前的事我还干净了,这回你欠我一份人情。”
自己没了武功以后,李幼白武学深浅苏老爷子早已无法探寻,只能凭借经验推断,原以为她懂得药理剑术不俗就已是极限,没想到还想练洗髓换血。
传言中硬气洗髓换血,三法归一可肉身成圣,天底下没人练成过,不知道是李幼白太过自负还是野心太大,不过,真要是练得小成也是很可怕的存在。
“欠就欠了吧。”
李幼白不在意起身告辞离去,院外苏尚早就在等着她了,见到她出来主动迎上,在苏家人的视线里,苏尚红着脸挽住李幼白的手,低声问道:“刚才你和我爷爷说了什么?”
“都是些你不懂的东西,最后还倒欠你爷爷一个人情。”李幼白笑笑。
官商勾结,灭匪除贼,每一样单拎出来都能令苏尚担心不已,没有说的必要,虽是一家人可很多事说了也做不了什么,一家人有一家人的难处只能压在心底。
小两口的亲密劲让苏武看得很是满意,乐呵呵的在远处观望,二房三房那头的人,作为婶婶的眼底藏不尽的嫉妒像把刀子插在苏尚身上。
苏尚偷偷回头打量几眼,娥眉轻挑稍显得意,含着笑跟着李幼白走出苏家坐上了马车,这时她才回话说:“我爷爷可不会平白无故让你欠一个人情,八成是你占他便宜。”
李幼白若有其事的点头,一脸正色道,“我家娘子果真聪慧,居然这么快就被看穿了。”
此言一出,倒是让坐在旁侧的小翠不好意思了,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
此番言语,谁家谁家的人实在太过甜言露骨了些,本该是姑爷和小姐私底下或者是闺房内的话语,如此说出来,令她很是难堪害臊。
几天以后,知府陈学书派人上门拜访,有林婉卿与苏老爷的支持,李幼白也理所应当的应承下来,择日便去府衙细谈。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朝廷不仁以天下为刍狗,尽管粮商米行压价屯米做得不对,可是朝廷要弄你同样是信手拈来的事,只看想不想做。
律法律法,岂是凡俗商户与百姓能够讲的,切莫太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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