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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除草的仆人见状,纷纷躲到檐下,躲避即将到来的瓢泼雨水。
两个仆人,一老一少。年长的称呼祝伯,年纪尚轻的府里人都叫他小济。
小济见少女仍旧不动如山的跪着,心有不忍,想去再劝几句,可刚要下去,便被祝伯拉住。
“别去,她要跪就让她跪。”
祝伯拉住小济,眼睛看向下面跪着的少女,浑浊的目光中透着止不尽的鄙夷。
“可……都已经跪两天两夜了,”小济抬头望着乌云弥漫的天空,焦急说道,“看这阵势马上要下大雨,万一有个好歹咋办?”
祝伯淡淡道:“咸吃萝卜淡操心,老爷都不急,你一个下人急啥?再说是她自己要跪,又没人逼她。”
小济毕竟年轻,见着这么漂亮的姑娘受苦受难,总归心有不忍,内心挣扎片刻,到底甩开祝伯的手,不顾背后的低声劝骂,麻溜儿跑下台阶来到少女身边,弯下腰,对脸色惨白的她柔声劝道:“您还是起来吧,您已经跪了两天,若是还淋雨,一定会生病,到时可真是得不偿失。”
似乎为了应景,天上很适时的打了个震耳欲聋的响雷。
蕙质木着脸,冷冷瞥了眼白茫茫的天空,眼神有片刻间的迷茫,但瞬间又恢复清明。
“不必,谢谢。”
话音刚落,迅猛的雨水直直往地上砸,小济见劝她不住,叹了一声,跑回檐下避雨。
祝伯见他无功而返,颇有些幸灾乐祸,“早让你别去,偏不听。她跟她那个下贱的娘一样,都是不识抬举的货色,好好的明道不走,偏要走那下贱娼妇的暗道,如此不自爱,就不要怪别人轻贱于她。”
说话的声音并不小,两人离蕙质的距离也并不远,即使雨势瓢泼迅猛,蕙质依旧能听清他们说话的内容,在听到‘娼妇’二字时,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怨毒,垂在两侧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心中更是冷笑不已。
她母亲是娼妇,那元振呢?他又是什么?嫖客?娼妇下贱,嫖客难道就很高尚么?
小济微微皱眉,“毕竟是老爷的骨血,夫人这么做未免过于心狠……”
祝伯见他要说出不恭敬的话,赶紧跳起来打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然后环顾左右,确定再无他人,才压低声音凑近他说道:“你活的不耐烦!敢说夫人的不是!若让人听见,指定扒了你小子的皮!”
小济摸着后脑勺,小声嘟囔:“夫人一向对下宽容,哪有你说的严重…”
祝伯冷笑:“你今年才进府,年纪又小,许多事还看不明白。我看你小子也算投眼缘,今天就倚老卖老点播你几句。你且记着,这京城里的主儿,有一个算一个,人前都是活菩萨,至于这背后如何嘛……”祝伯眯着眼,斜睨了眼在大雨中跪得直挺挺的蕙质,意味深长说道:“可知这世上有句话,叫做佛口蛇心。跟这些人打交道,不要看他们说了什么,而要看他们做了什么。要想在这些主子爷们儿面前安稳讨饭吃,就得比他们还会演!知道演些什么么?”
小济白着一张脸直愣愣望着祝伯,茫然摇头。
祝伯叹道:“他们的一番做派都是做给咱们下面人看的,图的就是个好名声。这世道,求一碗饭吃可不容易,既然他们愿意给咱唱戏,咱就要乐得捧场,明白不?傻小子。”
小济皱着眉,若有所悟点了点头,可余光瞥到雨中艰难支撑的身影,眉头却蹙得越深。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吱呀声。
三双眼睛齐齐望去,一个位风度翩翩的男出现在打开的门前。
是元振。他终于出来了。
蕙质直勾勾盯着他。祝伯和小济也惊的不轻,慌得手脚都不知往哪放,谄笑着结结巴巴向元振请安。
元振没理他两个,就着贴身侍打开的雨伞走下台阶往院门口走去,余光瞟都不曾瞟过蕙质一眼。
然而在途径蕙质身边时,他还是停下了脚步。
元振垂眸往下看,一双白嫩的小手正死死拽着他的衣摆,与此同时,那双倔强而光亮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元振只低头看了一眼就痛快收回目光。
贴身侍从忙给檐下避雨的二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会意,不顾迅猛的雨水,跑下台阶试图扯开蕙质的手。
蕙质虽拼死挣扎,可双拳难敌四手,更遑论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哪里比得过两个大男人的力气,不消片刻就被迫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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