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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代善愈发的喜爱这个聪颖异常的长孙,又觉长媳张氏知书达理性情温柔又不失大气,比起二房媳妇王氏那般心胸狭隘锱铢必较之人实在好了千百倍,更能胜任当家主母之职,因而心里的天平便又偏向了大房,对次子袭爵一事再绝口不提。
王氏深恨贾瑚这拦路虎,遂恶向胆边生,竟是收买了贾瑚的奶娘,指使她直接将贾瑚推进了池塘里,待被人发现救上来时,贾瑚早已没了气息,张氏也因长子之死而吐血大病了一场,不几日便也跟着去了。
随后贾代善亦大受打击,原本就不大好的身子愈发病得重了,很快便也驾鹤西去,只叫王氏失望的是,纵然没了贾瑚,这爵位却依旧不曾落到二房头上。
贾赦当时偶然得知一些蛛丝马迹,却只恨不能将那王氏千刀万剐,当即便一状告到了贾母跟前,却哪知贾母非但不信他的话,反倒将他训斥了一通。
贾赦心有不甘,便一头扎进去疯狂的查找线索,却谁知当初的几个知情人士早就已经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所有痕迹竟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把柄。
那时的王氏不过只是个二房太太,手里无权无势,顶多就几个心腹可用,想害人不难,但是绝不可能能做得如此干净利落!
意识到这个问题时,贾赦整个人都懵了,偌大的荣府,还有谁能有那样大的能力?除了手眼通天的贾母!
下手之人是王氏无疑,但是作为当时荣府的掌权人,贾母却一定是知情的,并且很可能暗地里还帮了王氏一把,甚至后来替她扫尾!
贾赦是不敢相信的,纵然他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远远比不上贾政,却终归也是她的亲儿子,贾瑚也是她的嫡亲孙子,她怎么可能那般狠心?
然而贾母装聋作哑一心袒护王氏的行为却仿佛一盆冰凉的水兜头浇了他一个透心凉,甚至在他闹着要报官严查时她竟用孝道来压他,用她自己的命来威胁他!
这一切还不够明显吗?他的儿子死了,媳妇死了,老爹也死了,凶手之一却是他的亲生母亲!
直到那时他方才恍然大悟,为何贾瑚死了,他那万分瞧不上他的老子却还是让他袭了爵,为何那之后他老子便自个儿关在梨香院不愿再见他老娘一面,直到死前才独自留下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怕那时候,老头子心里就已经有所怀疑了吧?
可是知道又如何,那个终归是陪了他一辈子的老妻,他不可能真的将她弄死给孙子报仇,甚至连王氏他都不能动,因为她是王家的女儿,贾史王薛,向来守望相助。
这也就足以解释为何老头子依旧叫他袭了爵,死了还将自己的全部私房全给了他,而一点不曾分给贾政,不为别的,只因心中愧疚。
看明白了这其中的一切,贾赦心中既寒且恨,可是终究他还是和他老子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亲娘以死相逼,他除了认命,还能如何?
终究他还是选择了妥协,甚至怕长子的悲剧再度重演,他更是放任贾琏也随了他这个老子长成了个只知吃喝嫖赌的混账玩意儿,只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他是妥协了,对方却依然死咬不放!
先是给他的儿子儿媳妇下药想叫大房断子绝孙,如今又对他的孙女下手意图弄掉他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子,新仇旧恨,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年瑚儿死了,你告诉我是意外,硬拿命压着我妥协!如今又轮到了我的孙子孙女,你竟还想叫我忍气吞声不成!”贾赦红着眼死死瞪着自个儿的母亲,怒吼道:“莫非你们非要将我们大房的人全弄死了才甘心?我的亲娘,你倒是告诉我,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亲儿子!”
贾母的面色又青又黑,恼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若不是命好投在了我肚子里,这爵位又哪里轮得到你!”说罢,挥挥手将下人全都遣了出去。
“你说巧姐儿这事儿是王氏做的,你可有证据?”
贾赦讥嘲道:“有您这位手眼通天的老太太在,还能有什么证据留着?”
“你……”贾母气得心肝疼,黑着脸怒斥道:“既没有证据那就别满口胡言!你别忘了,王氏早已今非昔比,她可是娘娘。的亲娘!”
“所以您老的意思就是还想叫我当个乌龟王八蛋乖乖忍着了?”
“且不说你没有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凭空臆想,纵然你真的证明就是王氏做的你又能如何?贾家已经没落了,如今娘娘就是我们贾家的希望,有娘娘在我们才有机会搏一搏前程,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娘娘跟我们贾家离了心!你也莫怪我偏心,要怪就怪贾家男丁不中用,要怪就怪你自个儿没本事!但凡你有能耐恢复贾家荣耀,我又何至于眼巴巴的指望这份裙带关系!”
“再则,纵然你不在意贾家是否没落,那你可曾想过琏儿两口子,可曾想过巧姐儿和凤丫头肚子里那个没出生的孙子?娘娘是从王氏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今日你若弄死了王氏和政儿,来日娘娘岂能放过你大房的所有人?”
“赦儿,听我一句劝,如今你招惹不起王氏,此事就别再追究了,总归巧姐儿也救了回来,虚惊一场罢了。”
“巧姐儿救了回来那是她命大!”贾赦死死握着拳,双目赤红,“我们大房是惹不起那位尊贵的娘娘,我认了!但是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不成?分家!明日就分家!一时一刻我都不想再跟那毒妇住在同一屋檐下,否则谁敢保证下一次我的儿孙还会不会那般好运?”
“这荣府是我的,素日叫二房当家做主便也罢了,如今却连我的子孙的性命都无法保证,我这个乌龟王八蛋也当够了!二房必须给我滚出去!您老若是离不得您的小儿子,那便随他们一同出去过,若您老舍不得离了荣府,我也照样给您养老送终,随您看着办!”
“不成!父母在不分家,老婆子我还没死,谁也不许提分家!”贾母坚决反对。
如今老二就是个白身,离了荣府可就什么都不是了,宫里娘娘也定会受影响,一个是荣府的嫡出姑娘,一个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儿,根本就是云泥之别,往后但凡生下了皇子,又拿什么去争?
贾赦却亦不肯让步,“我才是荣府的当家人,我说分就得分!”
“那我便去敲登闻鼓告你忤逆不孝!”
“去罢,去罢,总归我就是个浑人,这辈子也憋屈够了,早死早超生。”
“你……”见他油盐不进,贾母气结,捂着胸口作势欲晕。
贾赦却冷笑道:“老太太可仔细些,眼下晕了可没人能接住你,青石地板硬着呢。”
贾母一噎,这一把老骨头也不敢往地上栽了,只得黑着脸咬牙切齿道:“你若当真执迷不悟,我便一头撞死在你跟前!”
贾赦恍若未闻,抬脚便欲离开。
贾母急了,竟当真两眼一翻一头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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