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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从小就倔——那沈大人这就依你了?”
“老师说,‘你若能过我三招,我便收了你’。我心里乐了——三招还不简单?我可是一个人掀了一整个土匪窝,这老头也就口才厉害,武功肯定不怎么样——”
志得意满的少年花里胡哨地表演了一个起手式,然后沈执忠一个反手就将他掀翻在地上。
少年甚至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招的,便狗啃屎般地栽到了地上。
“再后来,我乖乖回了家。当我有信心过老师三招的时候,才再一次去找他。很后来老师才告诉我,为什么第一次不肯收我——他说,军营不是逃避的地方,而是报国的地方。”
南衣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谢却山坦然地接受了老师的死亡。
他们对于死亡的理解一脉相承,在这秉烛夜行的跋涉途中,生命何其脆弱。他们先接受了这种脆弱,准备好随时失去自己,失去同伴,才能使自己坚硬。
谢却山揉了揉鼻头,不知怎的,酸楚得很。他抬头望向远方,潮湿的阴天里,连落日都悄无声息。
自言自语了一句:“那么厉害的老头……还没夸过我一句呢。”
听到这句呓语般的话,南衣险些绷不住落泪,用力吸着鼻子,不愿在这个时候给他平添悲伤。
就这么一直走。回家的路好像很长,这街道又繁华又荒芜。只言片语中,她从他的年少时光路过,窥见那些曾经支撑他的信仰。老师的一句话,一个没有定数、不能回头的计划,他便义无反顾地投身于此。然后慢慢地,他也活成了信仰本身。
这也许就是师生之间的传承吧。
走了很久,南衣恍惚回神,发现快到望雪坞了,但谢却山仍没松手。
“快要到家了。”
“嗯。”他好像在出神,并没有意识到南衣说的是什么。
南衣脚步突然顿住,谢却山仍往前走了两步,才意识到南衣停下来了,他奇怪地看了眼南衣,又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谢钧和陆锦绣刚从回府的马车上下来,他们一同去了大觉寺上香,傍晚归家,然而才到家门口,便看到了谢却山和南衣牵在一起的手。
这两人面上的神情都跟打翻了染料桶一样精彩。
南衣有些慌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谢却山牢牢地握住了。
谢却山坦然地打招呼:“父亲,姨娘。”
谢钧惊得话都说不全了:“你,你们这,这……”
“你们果然——”陆锦绣颤抖地指着这两人,失声惊叫出来。
“本来想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父亲,如今正好也不用藏了。我和南衣的关系,就是父亲看到的这样。我会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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