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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王三的帐篷。
贺童生已经不是第一次进来了,但每次看一下,还是能感觉到王三究竟在干什么。
“坐。”王三看了一眼挂满地图的屏风,将他推到后方,然后坐上主位。
贺童生落座王三面前,等王三坐好,茶水都上来了,这才清了清嗓子说:“昨日在下本来寻三爷,结果听到了您与路娘子的对话。虽于礼而言,不妥。但还是恳请三爷宽恕。”
“性命攸关,人之常情。”王三并不在意,被听到就被听到了。
“三爷仁德,心若鸿鹄,自有壮志。但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
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贺童生神情严肃的看着王三,“三爷曾言,谁有地,那就收谁的粮。
此言,暂不可言称,而应收敛。
先行替天行道之言,于外,于内,皆有转圜余地,方可安成。”
贺童生知道王三肯定会造反,因为山下已经快爆了也是事实。
但贺童生希望王三能先“替天行道”,而不是直截了当的对外宣布,推翻大明跟对付地主。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十里八乡,极大可能出重兵先把他弄死。
须知,历代的规矩就是,有些看起来威胁统治的力量可以不打,但你称帝我就会先弄死你。
这就是为什么朱元璋在明末的时候,都可以选择接受元朝的吴王册封,而不轻易自己称帝。
反而是北方的韩宋势力,优先被元朝疯狂打击。
就是因为韩宋势力称帝了,成为十里八乡所有义军的核心,打掉韩宋政权,就等于打掉蛇头,剩下的地方,也可以通过招安收买来解决问题。
所以,贺童生作为本地的文人,他虽然不迂腐,但还是更习惯在这套规则做事。
王三含笑:“这是自然,先生与我所想,不谋而合。如今朝堂混沌,阉党篡权,地方百姓流离,无不惨惨戚戚,替天行道正当时。”
“三爷有计较,也最好不过。
但同州非善地,临近西安,北接延安,有秦王等诸藩卫队,跟延绥将门家丁,再不济,也不是寻常义军可以接洽。
若欲成事,须去他地。
而商洛道难,需要走渭南之地渡河,容易直面西安府兵马。
因此,三爷需要盟友。”
贺童生并没有遮遮掩掩给出一堆的计谋来,在他看来,现在他跟王三已经拴上了。
家人的安全,尽在接下来的王三举止之中,因此他必须思考出有利的走向。
“这盟友何处?”王三好奇的问贺童生,其实他也想知道这时代的人怎么想的。
贺童生胡须微微颤抖一下,嘴唇蠕动道:“三处。宜川、洛川、安塞。”
王三眼瞳一抖,然后看向贺童生:“何解?”
“往年同州旱,此三地也难逃旱情。并且洛川与澄城都在北洛河上,若是有需要,北上可直抵城下。
拿下洛川,可逼延安,控宜川。
延安城北的安塞,拥有海量的军户,如果我们在延安鼓噪,安塞军户只怕也会群起响应。
届时,延绥诸塞要,迭起逃军万余,绝对不是问题。
等有了安塞等要略之地的军户响应,我们再往东,汇合控制宜川,届时再往东,就是山西地界。
进入山西之后,只要不是进入太原地界,基本上就不成问题,山西官军,也不会太过追击。
到时候,借由山西转道,或者躲入汾州府群山,均可寻一生路。”
“怎么只有躲?”王三难得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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