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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胶皮管子里的水正急促的往外面喷水,这喷到外面的水流向了干涸的戈壁地下,最终被太阳蒸发。
“能不能把水开小一些?”我表情严肃的对一个同事说道。他听了我这么说显得有些不得其解,甚至有些抵触情绪。我们正在做的事情,是在打扫设备车间的卫生,这水是用来洗涤拖把的。我所看到的场景,是那根水管在不涤拖把的时候也哗哗冒水。
看到那一股子清流被浪费,我的心头隐隐作痛,在阻止同事的浪费行为的时候,我做了很大的思想斗争。该不该管?值不值得?不管怎样,我依然执拗的上前劝阻了,尽管当时让那个同事有些反感,我觉得是值得的,这就是我需要的价值。
可能只有知道一样东西的珍贵,才会懂得去珍惜吧!我想我的那位同事他一定没有体验过缺水造成的恐慌,要不然他就不会那样反感我的劝阻了;对我来说,水,就是生命。我深刻饱尝了缺水带给我们的不安,那种烙在心里的印记不会忘却,不管走到哪里!
小的时候,那时候家乡整体都很穷,修不起水窖,一个村子的人都靠一方小小的泉水止渴、生活。我之前听说过有些城里人嘲笑农村人不洗澡,我只是淡淡一笑,也不想跟那种无知的嘲笑去辩解什么。当我们连喝的水都没办法保障的时候,还有什么心思去洗澡呢?那岂不是在造孽!天还未亮,村子里的人就已经挑着水桶去排队取水,要是去的迟了,就只能取到褐黄色的浊水,那样的水做饭是不行的。于是,在村里流传着很多鬼故事,说有的人在山沟里遇见了鬼,从这种现象中,侧面可以反映出我们村的人起的跟鬼一样早,这样才能遇到鬼不是?
在那个干枯、死寂的山沟里,有我的影子。我和弟弟两个人能抬动一桶水的时候,就向家人主动请缨,要去山沟沟里取水。父母就给我俩安排了一个死任务,每天放学回家后去沟里抬一桶水。我俩之所以想去抬水,一来是看父母一天已经很辛苦了,帮父母分担一点家务。二来是觉得好玩,每次去抬水就像一次探险,能带给我无尽的遐想。
那条沟蜿蜒曲折,纵深很高,走到沟底抬头看山头,山头与白云蓝天相接。在沟的最低处,有一个泉眼,她慢悠悠的一点一滴的往外面泛着水,我一个手拿着瓢静静的等待着泉里的水慢慢增多,这时候的水依然浑浊,但是要等到澄清之后不知道是啥时候了。很多时候我们兄弟两个是抬着一桶橙黄色的泥水回家的。母亲要用那水做饭给我们吃得等几个时辰,等泥土沉淀到水桶的下面才行。
村里的人都是有智慧的,有时候那方甘甜的泉也会满。为了不让泉水浪费,村里人在泉的下游五十米处堵了个大泉,上面的泉水溢满后流下来就到了大泉里,大泉里的水可以用来给牲畜喝,也可以洗衣服。小的时候经常端着一盆很脏的衣服到那个大泉旁边和村里的其他孩子一起洗衣服,那也是一种乐趣。
我站在沟边上,用力的喊上一嗓子,听见声音顺着每个沟坎去传递,接着就能听见若干个我的回声在山谷中回荡。在沟沿上,一个“大爷”(年纪并不大,辈分是我的大爷)在那里建了一个小砖窑,路过砖窑的时候,看见窑里正烧的火红火红的,把整个夜色照的通红通红的。大爷父子俩大汗淋漓的忙碌着。大爷之所以把砖窑建在那个地方,也是因为要借用沟里的泉水,烧砖水也是必需的要素。我想村里人在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有意见的,因为烧砖会消耗很多的水,在那种滴水成金的岁月里,有抱怨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伙子们,你们来!我给你们教个好玩的!”面色青白的太爷在沟沿上看见了我们。太爷可能是有什么疾病,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他一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把毛驴拉到沟里,他在沟沿上看着毛驴吃草,晚上让别人帮他把毛驴拉到沟沿上就回家了。
“太爷,你要教我们什么好玩的?”我们大汗淋漓的样子。
太爷给我们教的是他们小时候玩过的,是用泥疙瘩捏一个圆形的土饼,在那个土饼上掏一个圆形的坑,太爷做好了架势,顺手将土饼摔在地上,只听见“哐”一声,土疙瘩摔碎后发出很大的巨响。我们瞬间乐了!于是每个人都捏好土饼,围着太爷在那里放“炮”。
后来生活条件有了好转,父亲给我们家打了一个水池子。把天上的雨水存贮在那个池子里,雨水甘甜,但是有些涩。不过比那泉水要好多了,泉水虽然也很甘甜,但是太咸,越喝越渴。有一次爷爷坐在炕上一边喝着曲曲罐茶,一边感叹道:这天上的水就是比泉里的甜。我仔细看着爷爷当时很高兴的笑容,就知道能摆脱喝泉水是几代人的梦想。
大前年爷爷去世了。我们安葬完爷爷后,他的几个孙子都跑到沟里再次去挑水,发现那个泉眼依然孜孜不倦的泛着水,在结了冰的冰面上有人凿了一个圆圆的口子,看来是已经取过水的。我迫不及待的拿起马勺把那泉水喝了一口,瞬间觉得甘甜可口。当时弟弟在录像,我故意做出了一副喝了水很强壮的样子,以表达我对那个泉眼的敬畏。
当那个同事对我有些情绪之后,我对他好言好语的说道,可能你无法体会我心中的那种痛楚,因为你们没有缺过水,但我不一样,你们能不能想象到连喝的水都没有的日子是怎样过的吗?
我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那个同事默默无语。我不知道他是否真正懂得了水对于我的重要意义。没关系,在太平盛世的今天,越来越多的人不也在糟践粮食、浪费水源么?
居安思危,这四个字,我们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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