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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哥儿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如何舍得?”这两日,阿九思来想去,依徐二郎的本事,查到椒房殿头上几乎是肯定的,她犯不着为袁皇后顶罪,她只要脱罪就好了,“我的确是被袁皇后所逼,寿宴那日,引了枫哥儿去莲花池。但我不晓得袁皇后安的是那种恶毒心思啊。我以为,就是把枫哥儿藏几个时辰。我便喂枫哥儿吃了下了蒙汗药的桂花糕,把他安置在假山后头。我就回了院子。”
她捂着嘴,恸哭:“我也不晓得是谁竟把枫哥儿扔进了莲花池!必然是袁皇后安排的人吧。”她跌下榻来,跪着膝行到徐湛之面前,一把攀住他的衣袖,哀哀求道:“妾身好心痛啊,却不敢出声。妾身的确是该死,若非妾身上了袁皇后的当,枫哥儿小小年纪就不会夭折了。”
徐湛之已派了人去查椒房殿,本还存了一丝幻念,这一切都是芷歌的离间计。如今,小妾的一番话,叫他再无自欺的余地。他一把拽住阿九的腕子,半拎起她,恶狠狠地道:“你老老实实交代清楚,若有半个字虚言,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珠子!”
阿九吓得颤了颤。这套说辞,她早在脑海翻来复去好多遍了,无非是半真半假,把一切祸患都推到袁皇后身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逼于无奈。
徐湛之听完这真假参半的谎言,冷沉的面色似要冷凝成霜了。他好恨,今生头一回恨到牙痒。他一把掐住阿九的脖子,狠狠用力:“毒——妇!”
“二——爷——我是被——逼的。我——有了你的——骨肉,你的骨——”阿九话还没说完,竟被徐湛之拽起胳膊,一把撂出几仗远,噗通摔倒在地上。
阿九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捂着脖子,咳咳不停,又疼得发颤:“咳咳——我的——孩子。”
徐湛之僵站在原地,黑沉着脸,怒道:“你没资格给我生孩子。”
阿九惊恐地抬眸,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浇灌在睫毛上,雾花了她的视线,她竟看不清眼前的男子了,只听到他残忍地冲营帐外吼道:“叫郎中开副落胎药来!”
“不要啊,二爷,不要啊。”阿九惊恐地伏在地上求饶,却万万不敢再靠近理智全无的男人。
士兵也不晓得从哪里去搞落胎药,听到将军怒气冲天,直吓得撒腿就往军营外奔去。
徐湛之冷冷看一眼阿九,就转身离去。阿九到底是何时落胎的,他并不清楚,只是,翌日清晨开拔出征时,问了副将,“那边办妥了吗?”
副将有些尴尬地点头。
“把她收监。”徐湛之冷冷甩下这句,就翻身上马,领军而去。
阿九是在当天夜里,被士兵带来的稳婆,强行灌了一剂落胎药,在拂晓时分落红的。饶是她从小做粗使杂役,身强体健,经过此番折腾,已是奄奄一息。在她还来不及喘息时,又被士兵押往滑台府衙的女子牢房。
牢头不知这罪妇的来历,却硬生生被她骇了一跳,双颊上的墨字还没结疤,沾着血污,黑漆漆一片。
这妇人嗓子明明塌了,却还在歇斯底里地无声低嚎着,虽然听不清楚在嚎什么,只听着格外瘆人。
也许,如今只有阿九自己知晓,她忿忿吼叫的是对那个狠心人的控诉,“徐湛之,你好狠的心,好狠啊……”
椒房殿的袁皇后是在五天后,收到消息,得知郯郡城下那幕的。
她气得当场砸了一支玉如意:“徐芷歌那个贱人!贱人!”骂完这些,并没让她好受半分。徐湛之有多可怕和疯狂,她早在闺阁时就有耳闻。
徐湛之十九岁,一战成名,只因以五千骑兵,战胜了胡夏三万雄师。以少胜多虽然难得,却并不足以为奇。叫人震惊的是,这个少年,还没弱冠,竟然在未得主帅首肯情况下,坑杀了两万俘虏!直叫胡夏至今闻徐色变!
与这样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为敌,直叫齐妫毛骨悚然。
她定了定心神,才问:“勾栏院那边没留下首尾吧?”
翠枝摇头:“娘娘放心,舅老爷一早就处置妥当了。”
齐妫这才稍稍安心,转念,她想起那个阿九来。“你出宫给袁府带个消息。”她朝近侍招了招手,凑近耳语几句。
翠枝连连点头,即刻就出宫张罗了。
十天后,滑台城府女牢里,那个墨刑的罪妇莫名其妙地上吊,畏罪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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