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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馄钝（第1页）

又等了些时候，见陆陆续续的屋子里坐满了人，绘朱这才抬起头，把笔搁在笔架上，端起旁边的青瓷茶杯喝了口茶水这才开始说话。

“都瞧见面前的绣布和绣棚了吧，可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绘朱扫了一下她下方的女孩们，见一个个都瞧着她，没人说话，收回目光。

“这便是你们此次考核的内容，毕竟是选学徒，自然是会些基础的好，如今咱们不比别的，公平些，就瞧瞧你们的手艺如何，若我瞧着不错，前程自是少不了你们的。”绘朱沉了声道。

“那，敢问女师傅，此次考核刺绣可有什么题目？”说话的是坐于第三个位置的姑娘，身穿浅粉色罗纱裙，裙边上用银线细细绣了几只嬉戏的蝴蝶，外头套了件玫红色薄纱衣，发髻只简单梳了个双丫髻，不过发饰却极是精致，两只杏花簪做工尤为精细，分别簪于两边，双丫髻用了玫红丝带绑了，余下些丝带便垂于胸前两侧。石榴坐在后头，看不见这姑娘是个什么模样，只听得声音清脆，带着些女孩的活泼。

绘朱见底下有人问了这个极重要的问题，对那个女孩投了个赞赏的眼神，这丫头倒是聪明，胆子也大，低头瞧了登记的名册，叫尤玉珍？

“题目自然是有的。”说罢让旁边侍女拿起她刚刚写的一幅字，洁白的宣纸上赫然写着春天二字，字体是以秀美著称的簪花体，写的倒是工整，只是太过工整，反倒少了那份灵动。

“可瞧见了，这便是你们今儿个的考核内容，以春天为主题绣出一幅让我满意的绣品来，时间要求在三炷香内，你们可有什么问题？”见下头女孩们都不说话，绘朱示意侍女小春收起了题目。

“若没有什么问题考核这便开始了。小春，点香。”绘朱说完话，便收回了视线不再管下头的女孩们，轻阖了双目养神，这几日着实忙乱，没多少时间休息，此时便是能微微养个神都叫绘朱觉得幸福不已。

石榴看着眼前的绣布微微发愣，春天？石榴眼前不自觉浮现出被一片青翠绿意笼盖的临溪村，生机无限，充满活力。

一柱香时间是两刻钟，三炷香的时间便是半个时辰加上两刻钟了，若是以前叫石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一副完整的绣品来那是极困难的，而如今对她来说却不再是一件难事儿了。

说来这倒是多亏了她娘了，这两个月内逼着她练了不少基本的绣工，练得多了，手熟了，速度自然也就快上来了。可见这世上，只要你用心努力，便会有回报。

脑海里的画面渐渐成型，石榴眼里泛起认真，起了针开始用针描绘出她脑海里的场景。

三炷香的时间说不上短，只是你若是认真做一件事儿，那时间便过得极快了，刚收了针放好便听到绘朱懒洋洋的声音。

“时间到了，都停了吧。小春，芳兰，把底下的绣品收上来吧。”见有人不停手，绘朱也不急，直接叫身旁的婢女和助手去把那些绣品收上来。

那绣布上做了标记，自不会发生绣品弄混分不清是谁人所做的事情。

“考核结束，三日后结果便会发放给你们了，到时我会差人把过了选的人写在纸上贴在县衙门前，选上的姑娘五日后再来这里一趟，届时我有些话要与你们说。行了，都回家去吧。”绘朱道。

石榴心里舒了口气，幸好做完了呢，虽不知能否被选上，可今日所绣的图样她自个却是极喜欢的。花样并不复杂，石榴整张绣布上也只绣了三四样东西罢了，一棵矮矮的枝头上冒出绿芽的老树，树上头立了两只麻雀，一只肥嘟嘟的缩在枝头上不动弹，一只半张了翅膀似飞未飞，模样都极是可爱，树的周围是一片青翠草地，零星长了几朵野花，整副绣品虽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可叫人瞧了就是能感受到其中充满生机活力。

因着是在屋里进行考核，不相关的人是不给进屋来的，故而翠娘与石榴商量过后便去了锦绣坊找了蒋芸叙话，若石榴考完了可以直接去锦绣坊找她。

出了门，见到街上叫卖的摊子，来往的行人，石榴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暗骂了声自个没出息，石榴脸上泛了笑，早上起得急，朝食没吃饱，此时闻着外头摊子上飘来的香味，石榴不禁暗暗吞了口口水。

“味道鲜美的馄钝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几位客官莫急，酥饼还有嘞。”

“豆腐花嘞，滑嫩的豆腐花嘞。”

“好吃的松子糖哟，味道包你吃了一颗还想再来一颗。”

许是到了快晌午的时候，面食摊子上都坐满了人，卖朝食的摊子上倒是显得冷清了不少。

“张大叔，麻烦来碗馄钝。”石榴来到馄钝摊子前，卖混沌的是一个跟石榴爹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手艺极好，石榴吃过街上不少家的混沌，还是这位大叔做的馅料最香，分量也足，满满的一大碗叫个做体力活的男人吃了都能混个七八分饱。

“哟，是你这小姑娘，今儿个一个人来的”张大叔见了石榴憨厚的脸上顿时溢满笑，小姑娘长得招人疼，又乖巧，笑起来真真叫人稀罕。

“跟娘一起来的，因着有事先去了旁的地方，我这不是想您家的馄钝了吗，便过来吃了。”听见问话，石榴笑容更大，嘴甜的抹了蜜似的，哄得做混沌的大叔笑的直合不拢嘴。

馄钝是现包的，只是张大叔包的速度极快，距端上来的时辰也只隔了不到一刻钟。

张大叔的馄钝一向个头极大，都快赶上饺子了，只是不得不说，咬上这么一大口真真是叫人极为满足，满嘴鲜香，叫人回味。许是真的饿极了的缘故，满满一大碗的馄钝石榴竟也吃尽了，吃完后站起来才觉得肚子吃的撑得慌。

“叔儿，钱放这了。”石榴掏出五个铜板放在桌子上对张大叔说道。

“你这孩子，一碗馄饨罢了，哪里用得着你出钱，你快收回去。哎……你这丫头！”

还未等张大叔把话说完，石榴已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她当然知道张叔不会收她的钱，只是偶尔一回便罢了，哪能真当真就不给钱了呢，做生意也不容易不是，这点石榴还是知道的。

买了碗消食的山楂水，石榴一边喝一边慢悠悠的往着着锦绣坊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