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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些欧罗蛮夷简直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躺在床上的李大人面如金纸,奄奄一息。明明才刚刚迎来声威显赫,四夷宾服的大好日子,这时候却又迎来当头一棒,被人从营地中直接将所有的回赐礼物盗走,这样的大起大落对于李大人的心胸来说实在是太刺激,没有一命呜呼已经算是不错了。
“…如今就只有拜托风先生与刘道长两位了……请两位一定要将那些陛下回赐的礼物寻回,这可是关系到我天朝颜面啊…可惜本官实在是年老体弱,上不得战阵厮杀,否则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定然要……咳咳…咳咳…”
看着犹如吩咐遗言一样的李大人,风吟秋和刘玄应也只能拱手为礼,出言宽慰:“请李大人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将那贼人捉拿,将礼物寻回。”
风吟秋和刘玄应走出李大人的营帐,守在门口的陈参将立刻上来询问。听到他们说李大人重病不起这一段时间都无法理事,脸色总算轻松了点。在他来说这件事上如果说还有一丝好处,就是一鼓作气将李大人给气倒了,不用听他暴跳如雷和指手画脚。
“风先生,刘道长,如今也只有靠两位了…”陈参将一张怪脸上满是纠结。“末将也没什么用,只能尽力将这队伍给守住…”
“不用说那些客气话。”风吟秋摆摆手。“一共损失了多少人?”
“死了五个,救回来的六个也是残了……这欧罗法师当真好生歹毒,不是说他们还自诩为贵族士人么?怎的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陈参将的一双眼睛又红了起来,喘着粗气。旋即那怪脸上又扯出一个更怪的表情。“…说起来,沐仙子,洪通译…还有几个兄弟和水手都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人。有人看见洪通译和一个叫姜渔的水手把沐仙子和那位莫姑娘引到远处去了,好像还听到他们一路上说风先生怎么样怎么样李大人怎么样怎么样……这总不会是他们被那些欧罗法师给收买了,当做内奸吧……”
“这…不大可能吧…”刘玄应摇头。若说这是在神州大地,这样的情况还有几分可能,但在这欧罗异域那些法师拿出再多的好处也不大可能收买到使节团中的人,离了使节团的庇护这些普通人就是待宰的羔羊路边的蝼蚁,手中有了再多好处也只能落入他人之手,就算头脑再不清楚的也能本能地明白这里是他们的唯一归属。
“…但若非如此,又怎能解释那欧罗法师能将时间抓得如此之好,刚刚能在两位不在之时前来盗抢?”
“这……也确实奇怪…”刘玄应也忍不住一脸纳闷。“贫道确实没有一丝一毫被人窥探的感觉,就算是在神州江湖上,能瞒得过贫道的也屈指可数,这欧罗法师于精神境界上并无甚出奇之处,就算以法术隔空窥探贫道也是能感应得到的……”
“…不,这欧罗奥术的手段在实用上确实有诡秘奇巧,我神州道法难及之处…”风吟秋对奥术的见解自然比刘玄应和陈参将强上许多,想了想也大概猜出了怎么回事。“…奥术中有许多专门控惑人心的法门,让人不知不觉中被他们所用,外表还看不出什么异状。他们大可以先迷惑住营中一两个外出的普通士兵,让他们用言语诱出其他人,在逐步逐步扩大,洪通译肯定就是如此受了控制,又转头再去诱出了沐仙子和莫姑娘。还可以用这些被控惑的人充作耳目,让他们将所见所闻传递出去。我和刘道长离开之时并未避开旁人,被看到可乘之机也是难免……”
“这…这等奥术手段…怕是已经能和魔教的鬼心咒,茅山和天师教的控神术相提并论了吧?”刘玄应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那些带着恶意的窥探,隔得再远他确实也能感觉到,但平常相识的普通人的好奇眼光那就无能为力了。
“本质上还是有高下之别的。”风吟秋摇摇头。“鬼心咒源于人道洪流中的迷幻妄念,练到深处掌控万千生灵举国上下也不是难事,茅山和天师教的道法则是神魂和信仰之力强压于人,先天之上都会受其影响。这欧罗奥术只是在普通人精神上和脑部上作文章,只能对普通人好用,先天之上的不用说了,只要是神道中人,或者是陈将军这类气血强盛精神坚韧的人,对那些手段都能抵抗得到。虽然还没见识过那些所谓法则之上的操控之术,但是根子在那里,大概也高不到哪里去。”
“当然,这奥术的特性就是包罗万象,上手极快。神州道门门派之间泾渭分明,比如五行宗真武宗就绝不可能去学茅山术和天师符法,魔教手段更是以自身投入人道妄念,一入其中再无回头之日,都是要付出毕生修为去琢磨的东西。这欧罗奥术却是如同一个个精巧有用的道具,只要能拿得起用得上就什么样的奥术都可以学。那大法师所会的法术自然是各种各样,这种控惑普通人的法术也是手到擒来。各种法术相互配合,相辅相成,在实用性上确实是诡秘莫测,防不胜防……”
“确实如此。”刘玄应也点头。“刚才和那老法师交手时,咫尺天涯,雷霆幻象,虚空遁法信手拈来,虽然都缺乏大道真意的凝实厚重,变化多端上确实颇为棘手。也不知他下次还会不会再来,若是再这般以普通人入手……”
陈参将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样说来他和手下这些士兵非但帮不上忙,还只能沦为别人可资利用的突破口。
风吟秋摇摇头,冷冷说:“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既然知道是谁做的,找上门去不就行了?”
“也确实如此。”刘玄应点头。“不过那因克雷还远在千里之外……”
“不,我从罗德里格斯家族那里早已经打听到了,最近有一批因克雷的法师专门来到了奥罗由斯塔。那强夺我们礼物的老法师正是其中的领头人,他们在奥罗由斯塔有落脚之处,我已经请高文侠士那里去打听了。”
“但是那因克雷本就是邀请我们来这里的…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先遣人去向那因克雷公爵问个明白么?有道是先礼后兵……李大人必定是要如此的…”陈参将有些犹豫,不是他要讲究礼仪,而是习惯性地要顾及李大人的想法。“风先生这样直接找上门去,是要动手么?”
“李大人躺在那里什么都不知道。待会我去张家老丈那里去打个招呼,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多嘴。”风吟秋冷冷地说。“这些欧罗人畏威而不怀德,对神州族裔想来多有轻视。我们刚在西海岸登陆的时候何尝不是举步维艰,让他们知道我们不好惹,再来和他们慢慢讲道理。这次那老头送上门来,未尝不是我们立威的机会。难道我们这里的人便是白死了?”
“正该如此。”刘玄应居然也点头。他虽然不是习惯用拳头说话的江湖好汉,但也深明没拳头便说不了话的道理到哪里都是通用的。“…那风先生的意思是要直接去那奥罗由斯塔了?那贫道也与你一同前去……”
“我一人去就足够了。”风吟秋摇头。“这里毕竟还有使节团中的数百人,需要刘道长坐镇护持。否则那大法师吃了刘道长一掌之后再来寻仇,这数百人岂不是任人鱼肉?”
“这…也是……好吧,又只有劳烦风先生了。”
“末将无能,只能劳烦两位了。”陈参将一张丑脸涨得通红,又是不甘又是无奈。
“无妨,陈将军协助刘道长将队伍照顾好,一路稳妥地朝奥罗由斯塔前来便是,反正也不算远了。”风吟秋转向刘玄应。“刘道长,那莫姑娘的伤势可有好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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