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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燕追送来的,他在信中撒娇:鄯州艰苦,每日睡的是帐篷,军中粗茶淡饭,还有外族虎视眈眈。
‘忆及与元娘同游江南之时,尚如昨日生的事般。现今帐中却是残羹冷饭,唯有忆甜吃苦,期盼早日回来,与元娘见面。’
书信最后还写了两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卿可知?
他将越人歌修改,看得傅明华既是想笑,又是觉得心跳如鼓捶般。
这样的燕追带了一种让傅明华有一种害怕感,他的直白让她本能想要退缩。
热情洋溢的求爱少年跃然于纸上,与她的沉稳内敛的性格完全不同。
若燕追当面与她这样一说,怕是她只会想躲闪。
不过正因为此时的他守在鄯州,不能回洛阳,他带来的是书信,那种强势与执着,便只透过薄薄几张纸传来,而不是他本人现身时给傅明华那样深的强势感。
她微微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她有些心虚的想将信塞回信封中,脸颊的热度直到此时还未消退。
傅明华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那薄薄几张纸折叠起来时,握在她手中却似重逾千斤般,塞了好几次都没能放进信封,反倒引起了江嬷嬷的注意力:
“娘子,可是江洲的来信?”
她先是胡乱要点头,回过神来之后,又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是三殿下。”
幸亏江嬷嬷在听到是燕追寄来了信时,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笑容,没有注意到她的失态,还欢喜的双手合手:
“殿下来信了吗?可见是惦记您了。”
这句话正好说中了傅明华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心虚的地方,她原本要伸出去握茶杯的手轻轻一抖,指尖从杯身划过。
她又将手收了回来,轻咳了一声:“不是。”
傅明华故作冷静的否认,江嬷嬷却细声哄她:
“怎么不是?您瞧瞧,这鄯州如今也并不太平,连殿下都去了,您之前不是说过吗?殿下能在百忙之中,还抽空给您写信,可见是看重您,惦记着您的。”
江嬷嬷深恐她不信,还说了好几句。
傅明华将脸别开,又伸手理了理衣襟,还摸了摸头:“好了,将信件收下去吧。”
江嬷嬷看她似是不想谈这事儿,便接了信问:
“放在哪儿?”
傅明华咬了咬唇,这信随意乱放也是不成,容易丢失损毁。
她想了想:
“之前娘娘曾赏过一只鲁氏黄檀木盒,将其拿来,我把它装在里面。”
那木盒上了锁,江嬷嬷等人试了几次都打不开,唯有抱了过来,让傅明华打开了。
里面原本装的东西被取了出来,盒底垫了鹅黄色的绸子,她将信件亲手放了进去,犹豫半晌,还是将盒子盖上了。
自这日之后,每日都有信件送进长乐侯府来,都是燕追送来的。
从收他信后的第二日,江嬷嬷从花圃中搬了一盘修剪过的蔷薇到她院中来,就搁在游廊旁的扶手宽台之上,光秃秃的,并不好看。
她隔些时间闲着无聊了,松松土,又洒些水,每天看了一会儿燕追送来的信件。
才十来天功夫,那花便了苞,那木盒之中也装了不少的信件。
蔷薇枝叶已经舒展了开来,六月的天气时雨时晴,傅明华让人将花搬到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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