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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阳镇,艳阳高照,大街上人流熙攘。
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在路边,从上面下来一主一仆。
仆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双老鼠眼里闪着精明之光,主子是个年轻人,身穿代表文道秀才的白底墨兰长衫,满脸不可一世之色。
街边的一个小摊上,货郎问旁边卖菜的人:“这二位看起来有点儿眼熟,好像之前在咱们这里出现过。”
卖菜的瞄了一眼,说:“三青镇宋家的马车,那位少爷是宋家的公子宋溪,前阵子被革了廪生功名,据说跟秦广父子有关。”
货郎眼眉一挑,说:“怪不得近来没见过秦广父子,原来是惹上了祸事,所以不敢出门……不对啊,秦家的小儿子也是秀才,怎么会害怕另外一个秀才呢?”
卖菜的压低声音,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秦历是秀才没错,但他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以游学为借口,整日的不回家,前阵子有人在南京城的烟花柳巷见过他。一个没有真才实学的人,遇到这种事情他才不会出头呢,宋家几次来找麻烦,他都躲在外面不肯回来,任由对方欺负自家人。”
货郎摇摇头,暗道摊上这么一个败家子,秦广也真是够倒霉的。
事实的确是这样,秦家每年大部分的收入都被秦历以游学为借口拿走,跟一帮狐朋狗友吃喝玩乐。
他深知自己没有考中举人的机会,后面这几年根本没有参加过乡试。
但秦广并不知晓,天真的以为小儿子在外苦读,总有一天会考中举人,甚至是贡士、进士,光耀门楣。
下车之后,宋溪一边整理微乱的外衣,一边说:“这回秦家要是不拿出几百两银子的话,本公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反正我的廪生资格已经被革去,没什么好顾忌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仆人笑着说:“秦广是个爱面子的人,为了他的那张老脸,肯定会选择妥协。”
宋溪哼道:“他最好是识相一些,否则一定让他好看。”
说完,他迈步走向秦家所在的位置,仆人紧随其后。
转过一条胡同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两个孩童蹲在墙角下棋,便不由自主的瞄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就直接愣住了,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棋,以方形木片为棋子,上面写着“象”“狮”“狼”等字,孩童或选择已经翻开的棋子吃对方的棋子,或翻开字迹朝下的棋子,增加己方的实力。
棋子只有十六个,双方各八个棋子,两名孩童玩儿的不亦乐乎。
宋溪拥有秀才文位,这种简单的小游戏自然是难不倒他,看了几眼之后,便轻松搞清楚行棋的规则。
年龄较大的孩童占据上风,很快将对方的棋子全部吃光,笑着说:“我赢了!”
年龄小的孩童白了他一眼,哼道:“前面七盘你全都输了,只赢了一次而已,还好意思高兴。”
“哼,赢了当然要高兴!”
“话说昨天李家老二过来索要棋子,我没给他,估计他家老大也会过来索要,你知道该怎么做,对吗?”
“当然,这棋子是咱们兄弟俩的,其他人别说是要,看一眼都没门儿!”
二人并未注意到宋溪站在旁边,兴趣盎然的开始第九盘拼杀。
见到主子双眼放光,仆人几次欲言又止。
宋溪突然转过身,迈开大步原路返回,仆人不解,赶紧追上去问:“公子,咱不去秦家了?”
“不去了,你马上驾车送我去县城!”宋溪的眼睛里尽是兴奋之色,说:“虽然只是个小游戏,但只要稍加修饰,便可成为棋技。趁着还没人知道这件事,本公子要大肆宣扬,作为走兽棋的创造者,定然会文名大增的。”
仆人眼睛一亮,伸手猛拍脑门儿,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要是能想到,你就是主子了。”宋溪语带挖苦道。
仆人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在替主子着想,眼珠子一边转圈一边说:“可是,毕竟这种棋是刚才那两个孩童……我的意思是,万一被人知道了,会说您窃夺他人之物,得不偿失呢。”
宋溪笑了,说:“两个普通的乡野孩童而已,他们连最起码的蒙童都不是,凭什么跟我争。就算他们站出来现身说法,你觉得大家会信谁?”
仆人做出一副极为笃定的表情,正色道:“当然是相信您,您不但是书道秀才,而且在棋道方面也有涉猎,谁会相信两个野孩子创造出一种新棋技。”
“那不就得了。”宋溪继续快步走向马车,说:“增加文名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当然比找秦家的麻烦更重要,不是吗?”
“少爷所言极是。”
二人以最快的速度登车,马车随即开始加速,很快消失在道路远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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