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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大殿之中,云澈与殿九知相对而坐。
森罗神子殿九知的外貌一如传闻中的那般温雅俊朗,毫无身为第一神子的压迫感,更没有他父神那般狂烈如火的霸者气息。
但细看他的眼眸,云澈依旧能从其中捕捉到那一抹深隐的锋芒。
一个从被践踏中成长起来的第一神子,云澈绝不相信他骨子里会如他外表一般是个不计前怨,宽以待世的谦谦君子。
“见渊兄弟,此次拜访甚是冒昧,还望勿要见怪。”
殿九知以第一神子之躯,姿态却是如此谦和有礼。此刻若是换做任何一个织梦帝子,怕是都会千般惊讶,万般惶恐。
云澈笑着道:“九知神子哪里的话。九知神子的盛名,我少时便已是如雷贯耳,却从不敢有结交之念。如今九知神子竟屈身莅临,我唯有无尽荣幸,何来怪罪之说。另外,我如今尚未对梦见渊这个身份有所归属,九知神子唤我云澈即可。”
殿九知直接颔首:“好,云兄弟。所谓‘神子’不过是说予世人的虚名,我虚长你五十个甲子,若云兄弟不嫌,私下里唤我殿兄即可。”
云澈也微笑着点头:“那不知殿兄此来,是有何事赐教?”
殿九知微怔一下,随之大笑出声:“哈哈哈哈!以往我说出此言,对面或当成客套,或更为惶恐,然后依旧会以神子相称。云兄弟当真是个妙人,看来此番特来结交,是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云澈神情不变,淡笑如前:“三分为结交,七分为试探。想来殿兄对剑仙前辈愿为我姑姑这件事……着实难以释怀。”
殿九知笑意忽滞,他直视着云澈那平淡无波,又赤诚无尘的眼眸,再次笑了起来,轻叹道:“你我今日明明只是初见,你却可将我的心思窥视的如此彻底,还如此直接的言出……我竟是今时才知,这世上竟有你这般奇妙之人。”
“殿兄谬赞。”云澈微敛目光,看着手边的茶盏,对殿九知这似惊似赞的话语毫无动容:“殿兄第一神子之名响彻天下。而比这第一神子之名更盛的,是你对折天神女画彩璃数千年未改的痴心。剑仙前辈是折天神女的姑姑,亦是她的剑道之师与守护者,除此之外,她从不假辞色于任何人,却许我喊她姑姑,并当众宣告对我的庇护。”
他重新抬眸,看向殿九知:“所以,非我心思敏锐,而是涉及殿兄的钟情之人,殿兄必定有此反应。”
殿九知摇头,却不是在否认云澈的话,而似是自嘲:“云兄弟如此率直坦诚,倒是我这虚长五十甲子之人颇为自愧。好,那我便坦心直言,我的确对剑仙前辈予以你的特别关照耿耿于心,还望云兄弟解惑。”
他始终知道画彩璃的身边,必定有着画清影或明或暗的守护。每次画彩璃离开净土,他必定会抛下一切前去看望,与画清影的接触自然也较多。
但,即使他是画彩璃的婚定之人,画清影对他也从不会多观一眼。仅有的交流,基本都是他规规矩矩行晚辈之礼,画清影予以淡淡回应……再无其他。
他对此早已习惯,毕竟连他的父神……六神国最强神尊殿罗睺,画清影也从不会正眼看他。
但今日,却对云澈如此特别……特别到让他久久不敢置信。
而能让性情淡漠到近乎无欲无求的画清影如此……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只有画彩璃。
“殿兄可曾听闻过‘雾皇’?”云澈忽然道。
“有所耳闻。”殿九知眉梢微动:“净土在上,此人却敢以‘皇’为名,无论是何人藏诡,一旦暴露,唯有死途。”
云澈手捧茶盏,笑而不言。
“云兄弟提及此人,莫非……”
没有让他失望,云澈轻嗅一口茶香,然后不急不慢道:“殿兄既知雾皇,那应该也知晓与雾皇一同现身的始祖麟神,以及……现于雾海上空的紫色剑痕。”
殿九知微微思索,忽有所悟:“那道紫痕,果然是剑仙前辈所留?”
“没错。”云澈微点一下头:“当日之事,殿兄应该只是稍听传闻,会有诸多错漏偏颇。而我却恰巧在相近之处。”
他娓娓述道:“当时,雾皇与始祖麟神现身之处,刚好临近折天神女历练之地。骤现的始祖麟神让折天神女遭受重伤,几近濒死。”
“什么!!”
殿九知猛然站起,面色剧变,陡乱的气浪将两人的茶盏全部毁碎。
云澈手指一抬,碎末与水痕顿时从他指上掠过,未沾身上分毫。
他继续淡淡说道:“姑姑她……哦,剑仙前辈必须尽快将始祖麟神牵引远离,首尾难顾。我当时心起恻隐,咬牙冲入姑姑与始祖麟神缠斗的险境,将折天神女救起,万幸逃脱。”
云澈视线微抬,看着脸上惊恐未散的森罗神子:“便是因此,剑仙前辈允我喊她姑姑,许我守护之诺。”
骤闻画彩璃重伤到几近濒死,他的反应着实大到惊人。
又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殿九知才喃喃而语:“竟是……如此……”
“正是如此。”云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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