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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范回想起了还在洛阳任职时对夏侯献、曹肇、曹爽以及秦朗等人的感官,再想想实际掌控尚书台权柄的徐宣竟会特地作书信来告知,便有了这个想法:谯郡曹、丁与夏侯氏世代婚姻,如今丁氏已然落寞了,是不是龙亢桓氏可以补进来?
当然了,他不是想当外戚。
一来是曹氏没有这个念头,另一则是他也不情愿。
因为曹氏化作魏室后就变得刻薄寡恩,不乏罢黜或赐死的正室。
远的不说,数年前那句“曹氏自好立贱,未有能以义举者也”的后宫怨怼之言,桓范还是知道的。
他想到的人,是未及弱冠就被辟为散骑侍郎的夏侯和。
婚嫁嘛,自当与乡里门户匹敌者。
虽然夏侯氏昔日不过一乡豪,但如今已然不逊与桓氏了。
桑梓情谊、乡里之士,只要他提出来了联姻之意,以夏侯家如今家主夏侯衡的性情,绝对是喜闻乐见的。
而若婚嫁成行,待夏侯惠到了位高权重之时,桓氏也是有助力可倚更进一步了。
在魏国宗室大将青黄不接、谯沛督率难以为继之际,如司马懿与满宠等外姓人能都督前线、得以积累功勋擢耀门第封妻荫子,他桓范乃魏室乡里出身且资历不缺才略也不差,如何就不能!
嗯,且试试也好。
左右不过一桩婚嫁而已。
以早年得悉的夏侯义权名声,想来也不至于辱没了龙亢桓氏之女。
想到这里,桓范的目光也停止了追逐,看见了那片枯树叶最终落在了树根部,便一扫脸上的落寞,无声露齿而笑。
也雷厉风行。
起身过来案几前坐下,执笔点墨作书信。
先给徐宣作了回执,内容不外乎一些感谢提醒云云以及叙些往昔情谊的话语。
而后给夏侯衡作的书信,则是先称赞了夏侯和几句,旋即话锋一转声称自家宗族有女初长成,知书达理甚淑良,最后感慨两家自从迁居京师洛阳后,反而不如旧日在乡里时那般常有往来的情谊了。
看似漫无边际的闲聊,但想表达的意思都说了。
“来人。”
轻轻吹干墨迹,将书信囊好,桓范高声唤来家仆将之送了出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坐等夏侯衡的回书,甚至是直接遣人来走媒妁之言的流程了。
“我儿,莫忙活了。”
关中长安,雍凉都督府,正襟危坐在案几后大将军司马懿,从厚厚的案牍中抽出几份来,对着在堂中拨弄火盆的司马师招呼道,“为父虽老矣,但还未至初冬时节便畏寒的地步,且来看看此些公书。”
“唯。”
朗声应了句,但司马师却没有依言起身过来,而是笑容可掬的回道,“儿自是知大人不畏寒的。只是恐家中阿母得悉,儿难得随在大人身侧,却是连为大人生火取暖之事都不为之,必责儿不孝也。”
“嘿,理会那”
闻言,司马懿哂然而笑,当即脱口而出,但看到司马师略微挑眉露出略显奇怪的神情时,便又将“老厌物”三个字给咽了下去,改口道,“理会那些世俗之念作甚。孝道在心而不论迹,我儿侍亲孝与不孝,为父犹不知邪?”
这次司马师没有作答。
只是侧头笑了笑,但还是待将火盆升起来后才快步过来,拿起那份案牍细细看读。
他来长安有些时日了。
先前因浮华案被禁锢时,他在洛阳府邸中深居简出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细君夏侯徽病愈后,他便归去桑梓河内温县主持家中事务,再后来便被司马懿招来了长安。
“斩贼酋者张虎,绝贼援者夏侯惠,溃贼众者田豫,而携贼首入京师者竟乃曹爽,且对各将率录功不明,由此可见秦元明乃庸碌之辈矣。而田豫上表求钱粮以经营并州,以致陛下招中书省与尚书台计议,终取夏侯惠之策,以此推之,秦元明枉作小人矣。”
逐一看罢的司马师,将各份案牍依次放下,含笑谓之。
是的,司马懿让他看的就是秦朗的录功上表与田豫上疏的附录件,以及司马孚的私信。
司马孚如今的官职是度支尚书,掌管国库财政,故而也从中得悉了讨伐鲜卑的后续。
“嗯”
老神在在的司马懿,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轻作了一记鼻音。
但若是观察得细些就会发现,他拈须的动作要比方才快了几分,显然内心十分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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