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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了山,赵家的一众家仆都在山下等着,见到自家少爷都松了口气,七嘴八舌的要把人劝回去。
“你们回去吧,告诉几位伯父和父亲,我要寻个僻静之地悟道去,莫来找我了。”赵熹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要把家里的人打发走。
“九少爷,您可别想不开,”管家老泪纵横,家中突遭变故,九少爷恐怕是一时心中郁郁,“您先回去,跟老爷们说清楚再走不迟啊!”
几个小厮也跟着着急上火,场面混乱不堪。
赵熹倒是老神在在地站在楼璟身后,推着他往前走,“快走,一会儿我伯父追来就走不了了。”
“你还在孝期,能行吗?”楼璟笑着看他。
“孝在心中,到哪里都是守孝。”赵熹拍了拍自己一身的素衣。
赵端听闻赵熹要跟着楼璟走,没有众人预料的暴跳如雷,反倒是捋了捋胡子,沉吟片刻道:“由他去吧。”
管家惊得说不话来,“可是,老爷……”
“你去给他收拾些盘缠行李,快些送过去吧。”赵端摆了摆手,让管家下去。
“二哥,您不能这么惯着他。”赵熹的父亲,也就是赵家七老爷,气哼哼的就要走出去把儿子捉回来。
“我有我的考量。”赵端叹了口气。
七老爷的脚刚迈出门槛半步,闻言立时缩了回来。这个家里,其实他才是最惯着赵熹的人,这个儿子自小与旁人不同,聪明绝顶,七老爷骄傲的不得了,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如今这般说辞不过是顾及着家族,既然二哥都发话了,他自然乐得由着儿子去。
“二哥,楼家世子是要跟着闽王的,既明跟着去,怕是……”五老爷有些担忧,京中的局势越来越紧张,陈家已经豁出去了,连赵家也得避其锋芒,这般把赵熹推到闽王的阵营里,他们这番回乡避嫌之举岂不是白费了?
“赵家这一辈,就指望既明了。”赵端站在正堂门前,看了看偌大的家族宅邸,沉声道。
官场上往往讲究个出身,这出身,包括家族、恩师、考中进士的年份等等,若做个寻常的官员,看这些也就足够了,但若是想要入阁拜相,甚至得封三公三孤,就要讲究另一个出身——认主。
赵端是睿宗皇帝一手栽培的臣子,留给淳德帝镇守朝堂的,当年皇嗣凋零,只剩下淳德帝这么一个继承人,也就不存在选择立场的问题,但这一代不同,夺嫡之争暗潮汹涌,想要得到泼天的权势富贵,站对立场最是要紧不过。
一朝天子一朝臣,赵端与萧承钧,始终都是不远不近的互利关系,萧承钧不会完全信他,他也没有从一开始就把注都压在萧承钧身上,如今后悔已经晚了,索性不去争了,这从龙之功,便让赵熹去吧。
“闽王能成,赵家会比现在更好,成不了,有我在,这个家就不会倒。”赵端捻须一笑。
楼璟看着赵家送来的包袱和马匹,眯了眯眼,再看赵熹,见他也是一脸惊愕的样子,眼中的冷意这才散去不少。赵家那老狐狸算计的什么且不去理会,只要赵熹不是与他们商量好的就行。
这一耽搁,眼看着就到了黄昏,两人骑上马就往越城去了。
越州乃是江南鱼米之乡,比之闽州那偏远之地,繁华了不止一倍。
夕阳西沉,华灯初上,越城反倒是更加热闹起来。
小桥流水,在城中纵横交错,酒肆歌坊,亭台楼阁,喧嚣程度不亚于京城,甚至比之天子脚下的皇城,少了几分肃穆,多了肆意与挥霍。
刺史府中,萧承钧正眉头紧锁,因为他见到了两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靖南候世子纪斟,也就是纪皇后的兄长,此刻正手足无措地哄着怀里的小家伙。
“呜……我要爹爹……”萧祁瑞原本一路都乖乖的,此刻见到与爹爹极为相似的大伯,便哭着喊着要往他怀里扑。
萧承钧很是头疼,伸手把小东西抱到怀里。
越州刺史,也就是萧承钧的外公,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看着多年不见的外孙,怎么看都看不够,“皇后娘娘前些时日给我来了个信,说是有人来这里暂住两天,等着殿下来接,没料想殿下来得这般快。”
萧祁瑞到了大伯怀中,立时就不哭了,抽抽搭搭的攥着他的衣襟不撒手。
萧承钧摸了摸怀中的小胖球,沉声道:“京中出了什么事?”
从陈贵妃毒害皇太孙到现在,京中可谓是风起云涌。
陈贵妃被禁足在鸾仪宫,急得头发都要白了。
皇后看似是网开一面,要慢慢查,实则是要刨出她的老底,置她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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