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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份理想或者说野心,面对“东海征税船团”,除了跪地求饶,别无他法。
钱镠一个命令,天龙江的入海口,就会彻底封锁。
西海的海贼们,会顷刻间躲藏在数也数不清的岛屿上。
蛰伏,已经成了郭延衡的本能。
他这一次返回本土,其实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是他最后一次登陆本土,之后,就要埋骨“南天涯”。
这次回乡省亲的理由,不过是捎带了几条“天龙江”的特产森蚺,还有几条眼镜鳄,总之,就是带一些“珍禽异兽”回来,祭告一下先祖。
除此之外,仿佛便没有了任何的想法。
而此时此刻,此时此地,郭延衡在看着马岭山山庄中这些面孔的时候,竟是想要大笑三声。
这里头发花白的老者们,不是他曾经的童年玩伴,就是曾经的晚辈子侄,他在这里的地位,自然而然是最高的。
现在,正是利用这个地位的绝佳时机。
千载难逢的时机。
“打仗终究是要死人的,但是怕死人,就不打了吗?现在的大唐,已经不是一家一姓的大唐啦。”
抄着手的郭延衡看上去和蔼可亲,他有着教科书一般的白胡子,倘若有学堂中的孩童,要描绘一个慈祥的白胡子老爷爷。
大抵上,便是郭延衡这般的模样。
“到我这个岁数,还有什么念想呢,无非是希望大唐好一点,中国强一点嘛。这个国家,的确不是一家一姓了,可这一个省一个州的,谁又知道如何?有年轻人跳出来折腾折腾,也是好的。将来我们在外做事,小辈们的环境,也能好一点嘛。”
郭延衡说的极为轻松,可是落在彭珪的耳朵中,总觉得怪怪的。
仿佛是在为这个国家忧虑将来,又仿佛的确是在考虑着皇唐天朝的发展。
只是这种错愕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强烈,以至于好一会儿,彭珪才反应过来,这个郭延衡,就他妈是个老不死的贱人!
不过彭珪并不愤怒,他只是个拿钱办事的“生意人”。
有光明正大的生意,也有见不得光的生意。
“长沙路忠武军”如今么,也就那样了。
心中略带着悲凉,想当初他们彭家在江西的时候,也还算小康之家。
仗义疏财之后,到了如今,这才有了两难的境地。
心思发散出去的彭珪,根本没有去听郭延衡放什么黑屁,他是看得真切,也看得明白,今天这些个在马岭山的山庄之中,一个个端坐着的地方乡绅们,哪一家哪一个,都不是指着郴州吃饭。
郴州的海外收益,才是他们新的跟,新的祠堂,新的宗社。
改朝换代既然没办法做,那就换一批听话的,这样一来,他们在“天涯洲”的那点家当,才能洗白了洗干净了,装点成洛阳、长安一般辉煌的宫室。
什么东西!
彭珪心中骂着,不过却只是骂,并没有愤怒。
如是种种的人物,这几十年来,他见得还少么?
倘若真要义愤填膺,这“长沙路忠武军”,早就他娘的打去洛阳城,把中央进奏院的相公们,头盖骨都掀了。
保皇?
保个屁的皇。
“如今岭南省出了少年英雄,我们这些江湖前辈,支援一二,也是应该的。官府那边,该如何就是如何,只是不负少年气概么。”
漂亮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是连连点头,各种不要钱的好话,顿时一拥而上,着实让马岭山都光辉了不少。
这些个何家的,曹家的,郭家的人,不管是祖宅在义章县,还是祖坟在资兴县,却又有哪个简单。
所谓‘郴县的银楼,义章的坑”,这些个玩弄银矿的豪强们,哪家哪户的家宅,不是用白银打造了一栋楼房出来,将这地面盘护得严严实实。
永州的异蛇,怕不是过了道州来郴州,也得被一栋栋“银楼”伤了蛇胆。
“大道至公嘛,是不是公道,总要看一看。”
郭延衡这句话收了尾,算是给整件事情定了性。
钱,他们这些个湖南乡党们,尤其是郴州的“老乡”们,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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