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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两个司机的对话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尤其是那个中年人的沉默,阿蛮本能的觉得不安,可又想不出不安的理由。
想不出就索性不想。
阿蛮站起身,开始思考他们两个现在的处境。
血湖的出入口只有一个,必须穿过狩猎场,所以这个时间点出去显然不可能。
她在这里三个晚上,很清楚这帮人的工作流程,祭祀结束后就是狩猎,刚才开过去的卡车会把鳄鱼尸体和偷猎人一车车的运到后面的屠宰场,几个全副武装的偷猎人会堵死血湖出入口,屠宰场变成拍卖场,当场剖皮当场叫卖,卖不掉的会在拍卖会结束后和鳄鱼残体一起再由卡车运出血湖。
整个过程接近四个小时,在这个期间,他们两个都没办法走出血湖。
只能藏。
“这棵树。”阿蛮走到那颗巨大的墨西哥柏木旁边,“上面第二个枝丫。”
“你先上去,我帮你把装备背上去。”她做惯了保镖,安排的时候永远雇主第一,甚至在树下弯曲了膝盖示意简南,“从这边踩着我的膝盖抓住上面那个树结。”
简南瞪着那个弯曲的膝盖足足半秒钟。
然后把自己已经飘飘荡荡没有任何遮挡作用的T恤打了个蝴蝶结挂在脖子上,背上了那个快有他一半体重的装备包,略过阿蛮的膝盖,直接爬了上去。
动作很笨拙。
中间好几次差点摔下来。
但是好歹是真的会的,跌跌撞撞的也真的就爬到了阿蛮说的第二个枝丫,爬的时候没出声音,动作也还算快。
全程没有和阿蛮交流。
阿蛮耸耸肩。
“坐稳了。”她向来不太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情绪,在下面叮嘱了一句,拽着一根树枝借力直接跃了上来。
这棵墨西哥柏木将近三十米高,能承受两人重量的枝丫大多在低处,第一个枝丫树叶太少,其他的太高,只有阿蛮刚才窝着的那个枝丫最合适。
但是再合适,那也只是一棵树。
坐上了两个人,再加上一个重量不菲的背包,阿蛮居然还从旁边树枝上拿出了一堆夜间偷拍的摄影器材,第二个枝丫一下子满满当当,两个人肉贴肉瞬间挤成沙丁鱼。
可是做惯了保镖的阿蛮没在意,从来没有在意过这种事的简南也没在意。
血湖的祭祀已经接近尾声,十几个拿着长矛的壮汉围着篝火转圈,站在篝火最中央的老者双手举向天空,用苍老的声音如泣如诉的唱出最后一个音符,几个壮汉拿着长矛顿地,湖边布置渔网的猎捕手动了起来,阿蛮拿起了相机。
身后的简南很轻很轻的呵了一口气。
似乎是在笑,嘲讽的那一种。
阿蛮挑了挑眉,扭头看他。
她印象里的简南十分纯良,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笑声听起来有些违和。
“他们……”简南确实是笑了,嘴角还扬着,角度讥诮,“在自己破坏掉生态的地方祈求风调雨顺。”
他们跳的祭祀舞是墨西哥最古老的阿兹特克人的狩猎舞,目的是为了祈求平安、丰收、狩猎的日子风和日丽。
血湖是一个被人为破坏的潟湖,由于破坏的太彻底,他今天已经在这里找到了不止一种病毒体,血湖起毒雾的周期越来越频繁,这个地方很快就会变得不适合人类进入,而他们,却在这样的地方,祈求风调雨顺。
阿蛮定定的看了简南一会,扭过头,重新开始拍照。
她选择这棵树除了安全,还有一个原因是这里可以看到大部分的狩猎全景,布网、投放鸡肉饵、用钢丝吊起鳄鱼、被惊扰的鳄鱼在湖面扑腾,所有的样子都能一览无余。
阿蛮面无表情的按着快门,在鳄鱼愤怒的吼叫声中有些走神。
这个简南,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是兽医,在这之前,她遇到他的时候,他都做着正面的事,工作、发现瘟疫、送药、口头禅是作为交换,他看起来善良无害,最多有些话痨,最多最多,为了让她用药,会拿病吓她。
但是这样的简南,在这样的夜晚偷偷潜入了只有一个出入口的血湖,身上带着别人的工作证——她其实大概能猜到原因,欧美人对亚洲人大多脸盲,看着年龄差不多发型差不多的,他们很容易认错,所以简南拿着这个工作证应该是准备讹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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