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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湘兰一曲终了,那雪浪也满脸喜色从楼上下来。
众文士便七嘴八舌问道:“法师,可请词杰现身一晤?”
“是啊是啊,词爹既然在此,词杰想必也就在左右。”
“不巧,小赵施主今日并不在家。”雪浪既然得了好处,自然要替人消灾了。
“不过无妨,只要常来这味极鲜吃饭,早晚会遇见他的。”
果然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雪浪和尚居然也俗气的替酒店招揽起生意来。
“酒楼开业他都不在,往后怕是碰上也难。”来宾们颇为扫兴,怏怏说道。“唉,我们就是再来,也是冲着马姑娘来的。”
雪浪一看有些冷场,心说自己若是砸了味极鲜的招牌,如何做得赵施主的‘秦时月’和‘岭上云’?便轻咳一声道:“诸位稍安勿躁,小赵施主虽然不在,却留诗一首,以飨来宾。”
“那太好了,快快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宾客们这下来了兴致。
“诸位且听。”雪浪整整衣襟,便饱含感情的朗声吟诵道:
“仙佛茫茫两未成,只知独夜不平鸣。”
听完首联,众文士小声议论道:“这次是首诗……”
说完,众人便正襟危坐,鸦雀无声。词传情、诗言志,听诗和赏词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
“风蓬飘尽悲歌气,泥絮沾来薄幸名……”雪浪又低沉的吟诵出颔联。
大堂中的气氛登时为之一肃,人人面现凝重之色。
便听雪浪一气吟诵出了下半阙: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
全诗诵毕大堂中却久久无人喝彩,所有人都呆坐在那里,各自想着心事。
赵守正坐在那里,不知不觉已是满脸泪水,虽然已经读过这首诗一遍,但听雪浪诵来,他还是忍不住悲从中来。
‘这是我儿写给我的啊!这是我赵守正的半生写照哇……’
“好一个‘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是赵公子写给我们的啊……”那些来宾们也各个鼻头发酸,好些眼眶浅的已经掉下泪来。
说白了,他们这些所谓‘五陵少年’,其实也都是些科场不如意的可怜人。都是二三十岁的大好年华,若不是科场无望,谁会整天浪荡花丛,走马章台?
“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来宾们品到最后,却又感受到诗人温暖的善意,这是在告诉他们,除了科举之外,依然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啊!
“多谢赵公子点醒。”来宾们这才擦干眼泪,平复了心情。
“风蓬飘尽悲歌气,泥絮沾来薄幸名……”反复品啧间,却也有来宾缅怀起曾辜负的佳人来。
“仙佛茫茫两未成,只知独夜不平鸣!”那头戴唐巾、举人打扮的俊朗男子一拍桌子,高声道:“仙居吴康远受教了!可笑我中举以后,便志得意满、荒废学业,今日得赵公子棒喝,明日便回景星岩古刹,学叔父面壁苦读,不到金榜题名日,绝不踏足金陵半步!”
赵昊在楼上仔细听着,本来就埋怨雪浪这厮,为何要擅自换诗,听到这话就更是哭笑不得了。
吴兄莫要如此决绝,我还指望你当回头客呢……
大堂角落里,马湘兰也掏出帕子擦拭下眼角,方深吸口气,弹一首舒缓的《流水》,帮来宾们平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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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公子的这首《杂感》一出,仿佛给众文士洗涤了心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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