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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八,在宁霄城下了足足两个月的雪破天荒的停了下来。
艳阳高照,宁霄城里亦是人声鼎沸,几乎大半个城中的百姓都在这时聚集在了衡珞街与浔阳街的交接处——翰星大会开始了。
五年一届的翰星大会本就是宁霄城中最大的盛事,一大早前来观礼的百姓们便将这衡珞街与浔阳街挤得水泄不通。但他们的中的大多数都只能远远的看着,而真正的达官贵人们早早的便包下了街道两侧的酒肆饭庄,一边悠哉悠哉的喝着小酒,一边等着这场翰星大会的开始。而对于街道两侧饭庄酒肆来说,素来便有这五年不开张,开张吃五年的说法,毕竟这样的日子里,这些饭庄酒肆的位置可抢手得很,商贩们自然得坐地起价,而能在这里看上一场翰星大会对于达官显贵们来说不仅是热闹稀奇,更是身份的象征,故而并没有人会对这几日饭庄酒肆疯长百倍的价钱提出半点质疑。
作为早已报名此次翰星大会的魏来等人早早的也来到了官府为他们规划的参赛者区域内,无论是孙大仁龙绣等人,还是钱浅姐弟,此刻都甚是激动,正目不转睛的听着站在翰星碑前的文官宣读着此次翰星大会的规则。
文官是个中年男人,此刻满脸红光,说起话来抑扬顿挫,卖力至极。他的左侧站着宁州的主人,他的右侧站着大燕的太子,想来任何人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都想要好好表现一番,哪怕只是些许的提携,对于他来说都是莫大的福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高位者一时的喜乐很多时候便会改变下位者的一生。
“本次翰星大会,共五日时间。前四日是守擂战,最后一日是排位战,第一日的守擂为直接攻守擂台,第二日则为单淘汰制攻守擂台,第三日则是双淘汰制,第四日为三淘汰制。最后一日的排位战只在前三百二十五位中进行。而诸位相必也已经听说了,此次翰星大会有天阙界的上人们慷慨解囊,将山河图租用宁州,最后排位战前三百二十五者都可获得前往山河图的机会。”
“因此想要去往山河图寻得机缘的青年才俊们得加油在前四日挤入前三百二十五位,而依照天阙界与州牧大人共同商议的办法,山河图开放之后,榜首会首先进入山河图中,一个时辰之后轮的探花,在之后是榜眼,再于后是十甲、前三十、前八十、前一百六、前三百二十五,每轮之间都间隔一个时辰。机缘这东西最讲究时机,一步先步步先,在第五日已经获得前往山河图机会的诸位还得再奋力拼搏,为自己博得一个好名次,方才能于山河图中有所作为。”
不得不说着被挑出来讲解此次翰星大会规则的文官确实有那么几分蛊惑人心的本事,一番话说得抑扬顿挫,台下那些参加翰星大会的少年少女们纷纷是面色潮红,一副要殊死一搏,为自己拼来一个大好前程的架势。
当然,有人听得热血沸腾,也就有人听得云里雾里。
孙大仁便是一脸茫然的看向魏来问道:“阿来,那家伙说的什么单淘汰、双淘汰是什么意思?”
魏来大抵也想到了以孙大仁的脑子是决计没有可能去了解这些事情的,他微微一笑便要解释,可不待他将嘴里的话说出口,一旁的龙绣便出于本能的嘲讽道:“这你都不知道?叫你平日多读些书,你不听,到头来什么都要问旁人,你也不觉害臊?”
在龙绣不留半点情面的数落下,孙大仁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嘴硬着言道:“我跟阿来是过命的兄弟,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屁。”
魏来也知这二人之间素来不对付,平日里二人斗嘴他也就当做乐子看上一看,但今日却显然不是时候,故而魏来在那时接过了话茬,言道:“拿今日来说,攻擂者可以直接对翰星碑上的守擂者发起挑战,一旦获胜,他便取代了守擂者的名次,而包括守擂者在内以及排名其后的众人名次则依次下延一位。而到了明天,拱手擂台便变成了单淘汰制攻守擂台,既是挑战者需要打败另一位挑战者后方才对守擂者发起挑战,至于之后的双淘汰与三淘汰制则是以此类推,挑战者需要击败两位以及三位挑战者方才能对守擂者发起挑战。”
魏来的讲解简单细致,孙大仁这榆木脑袋都听得真切,更何况一旁的刘青焰等人。
“可这样一来,对于后几日的挑战者岂不是不公平?”孙大仁很快又有了新的疑问。
魏来笑道:“这世上哪来的绝对的公平,这样的设置赛程已经是相对公平了,毕竟翰星榜上足足上万人,就是排开名次靠后的众人单单是这前三百二十五名次的角逐便有数千人觊觎着,你好生看看周围那些生面孔,大都是从北境各个宗门而来的准圣子,今日他们都是奔着山河图而去,前三百二十五位名次的角逐注定十分激烈。想要一一比下来,没有百来日恐怕难以做到。而这
样赛制,可以多多少少让本就紧凑大会比斗变得相对公平一些。”
“况且第一日前三百二十五位轮次攻守本就十分激烈,能够在第一日守下自己的名次,便足以证明自己的实力,也必然耗费极大的精力。后来者想要坐享其成,就得与其余投机者决出胜负方才能取得资格,这也是对第一日精力大战的守擂者的保护与公平。”
听到这些孙大仁也了然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显然在最初那股兴奋的尽头过去之后,孙大仁也感受到了弥漫在这翰星碑前紧张甚至带着些许杀伐之意的气氛。他低下头嘟囔道:“也不知这三百多份名额,落到最后,会有几个是属于宁州的。”
大概是少有看到这没心没肺的家伙露出这样的神情,听闻此言的诸人亦是一愣,纷纷抬头看向眼前那座巨大的石碑。石碑耸立,一如千年来的每一日光景,石碑之上闪动着无数姓名,而那些都是宁州的青年才俊,他们就是宁州的魏来。
而今日过后,这些位置上的大多数人都会被来自北境各处的宗门亦或者大族弟子所替代,然后他们会顶着宁州翰星大会胜者的身份,去往那吞噬宁州气运方才打开的山河图中,获取机缘与造化。待到他们尽兴而去,宁州大地注定满目狼藉,走向自此以后一蹶不振的深渊。
这是一件单单想上一想便让人气愤胸口发闷的事情,可偏偏做出这样决定恰恰是真宁州真正的所有者——燕庭的太子将这宁州大地亿兆生灵的未来亲手盛到了天阙界的面前,他满脸笑容,又卑躬屈膝。
民未忘国,国先负民。
大抵这便是世上最让人无奈与扼腕的事情了。
魏来的心底也不免泛起了些许惆怅,他不由得想起了数日前在那酒肆中萧牧与他说过的话,他莫名多了些动容。
但还不待他将这样的情绪消化干净,那位文官慷慨激昂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
“宁州翰星大会开始了!”
说着那文官退下,这那些或依然不明所以,或只是假意奉和的欢呼声中,满脸春风得意的袁袖春迈步而出,他朝着百姓们挥手,一派亲民的架势。在享受完长达百息的欢呼之后,袁袖春迈步走到了那翰星碑前,他的面色一沉背后那代表着他太子身份也代表着大燕气运的金色龙相涌向。他的手缓缓按向翰星碑,背后的龙相仰头长啸。某种气机在那一瞬间被牵动,随即朝着四面八方铺散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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