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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着粗气看着满地瓷器碎片以及被撕碎的字画纸屑,眼中熊熊的怒火越烧越旺。
“反了。”
“反了。”
“他宁州要反了!”
他低声怒吼道,状若疯魔,此番模样,看似凶狠,却实则狼狈,既无风度,亦于事无补。
阿橙与黑狼军的统领纷置大厅外两侧而立,二人都将此刻房门中的异动尽收耳底。名为韩觅的男人微微皱眉,然后将目光看向阿橙,轻声言道:“姑娘还是去劝劝吧,一时得失,何至于此。”
阿橙此刻正低着头若有所思,听闻韩觅之言顿时如梦初醒,她抬头看了眼前的黑甲甲士,又看了看屋中正在掀翻桌椅的袁袖春,微微思索终于还是迈步而入。
“殿下。”阿橙轻声唤道。
袁袖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在那时抬头看向阿橙:“橙儿你来得正好,去取笔墨纸砚来,我这就修书一封送于泰临城,向父皇言明他宁州上下早有反心,不日大军便可至宁州,将他江浣水与三霄军一网打尽!一网打尽!”
阿橙听闻这番疯语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许,而她看向袁袖春的眸中更于那时多出了些许复杂的神色,不解、震惊甚至怜悯,尽数有之,一言难表。
“殿下,胜败乃兵家常事,殿下可还记得当初娘娘与殿下说过,无论遇见什么困难都不要放弃。”
“娘娘在天上看着殿下,保佑着殿下,可以成为大燕百姓爱戴的仁君。这些,殿下难道都忘了吗?”
娘娘二字,对于年过三十的袁袖春来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般,他的身子在那时一颤,已经被怒火侵占的双眸中涌出些许
清明。他呆呆的看着阿橙,看着这个当年与自己一道跪在母亲病榻旁的少女,他想起了那个风雪笼罩泰临城的深夜,他娘抓着他的手,与他慢慢悠悠,又无比艰难的说出的每一个字眼。
他将那些话一一记在心中,而这些也成了从此以后很多年以来,袁袖春在那群狼环伺的泰临城中一路走来的力量。
他并非受不得磨难与失败,在这一点上,他与那位已经死去的天阙界世子截然相反。在泰临城的大多数日子里,他遭受到了足够的失败甚至羞辱。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他终于得到父亲的些许信任,来到宁霄城可以暂时摆脱金家的控制后。他以为他的人生终于迎来了变数,他眼看着一道道已经被他握在手中足以与金家抗衡的筹码,又被魏来一次次夺走后,他方才如此失态,方才如此怒不可遏。
“殿下。”见袁袖春有所好转,阿橙赶忙再言道:“徐家本就不再我们拉拢的计划之中,关于宁州我们还有更多可以争取的目标,没有必要为一时得失而自怨自艾,更何况茫州始终站在殿下身后,我们至少拥有对抗金家的资本,即使此地不成,我们依然还有机会。殿下怎么就此言弃?”
袁袖春闻言虽然不再如之前那般癫狂,但脸上还是于那时露出了苦笑——都言大燕有四州之地,可茫州失陷鬼戎足足近六十载,民生凋敝,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比起其余三州都相去甚远。仅凭茫州想要抗衡金家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想到这里,抬头看向阿橙,凄然言道:“橙儿可知,金家不会再给我们太多的机会去失败了。”
阿橙想也不想的笃定道:“那越是如此,殿下便越是要振作起来,抓住接下来每一个可以抓住的机会。”
“抓住每一个机会……”这句话仿佛戳到袁袖春心头的某个痛点,他的身子一颤,看向阿橙的瞳孔陡然放大。
“对……”
“对……”
“阿橙说得对,我得抓住每个可以抓住的机会……不惜任何代价。”
这样说着,袁袖春的眸中再次燃起熊熊的火焰,他站直了身子,双手垂下,死死握拳。他沉眸盯着前方空洞夜色,好一会之后,方才再次张口言道,而这一次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样的平静却带着一股做出了某种重大决定后的决然。
他说:“去告诉左先生,他们的条件,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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