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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鸣声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在不知道响了多少声后,傅薄言垂下眸子,语气淡淡的说道:“他叫胡青舟,我们是初中时认识的,他不爱念书,喜欢当大哥,整天就知道打架。话多,很聒噪,也很小气。学校每个礼拜,都会让一个班,抽出一个学生当风纪委员,轮到我们班时,班主任指了我的名。
他老喜欢把头发弄竖起,说有型,也不喜欢穿校服裤子,嫌太丑。他是出了名的混混,学校学生没人敢说他,我那时候古板,做事都是一板一眼。我见他吊儿郎当的,不由说了他一声,你知道他第二天干什么了?”
傅薄言想起当年的事,不由失笑,眼里却隐隐泛着泪光,“他第二天直接剃了个光头,还把校服裤子背在书包里,当着我面套到他的牛仔裤子上,然后站在我旁边,帮我一起逮那些跟他一样的同学。
从那后,他再也没有在学校把头发竖起来过,校服衣服跟裤子也常穿了。可也就那么短短几周,因为新的学期他没读。
他辍学打工回来后的那天,我在车站看到了他,本想跑过去跟他打招呼,等我过去他已经拦了辆车走了。黄色的头发,打扮的很酷很潮流。可当他来找我时,黄色头发换成了干净利落的黑色板寸,身上穿着纯白色的体恤,崭新的牛仔裤,脚上依旧穿着他生日时我送他的运动鞋。好几年了,鞋子还是很新很新。我当他嫌弃,一直没穿。后来才知道,他是一直没舍得穿。
当我问他为何把头发剪了时,只听他说,他不能让别人误会我跟社会人有来往。就像他当我面穿校服裤子时说的一样,他不能让别人误会我跟坏学生一起玩一样。”
傅薄言悉数给南橙说着有关胡青舟的事,两人虽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情谊很深。
对于傅薄言而言,胡青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他是用尽全力去跟他做朋友的。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胡青舟为了他赔了命。
对胡青舟而言,傅薄言除了曾经救过他的命外,还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他是不喜欢说话,可他的关心一分都没少过。
他不是不喜欢读书,他只是把买作业本跟学习资料的钱都给了他妹。他一直记得他妹没作业本问他妈要钱,他妈骂骂咧咧了大半天没给,嘴里一直叨叨着女儿就是赔钱货,书念了也是给人家念,赶紧把初三读完跟村里的人去外面打工挣钱。他妹听到这些,难过的一天没吃饭,一直蹲在他家后面的胡同角落里大哭。
从那后,他就不学习了,每天收钱帮人打架。他挣来的钱,除了给自己买点东西,其余全都给他妹买了辅导书。
有次他收钱时,被傅薄言看到了,傅薄言还以为他勒索同学。跟在他后面,让他把钱还给那个同学。还说如果他缺钱花,他可以先给他。
那是胡青舟认识傅薄言以来,傅薄言说话说的最多的一次。
胡青舟觉得自己做的是买卖生意,一手交钱一手办事合情合理,他当时还反问了傅薄言一句,‘你凭什么给我钱,你是我爹还是我妈?还是你觉得你家钱多的没地方花了,随便用来施舍了’。
胡青舟说完当场就后悔,他以为傅薄言会被问的哑口无言,却忘了他只是不喜欢说话,不是不善于表达。
傅薄言当场回顶他道:“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妈,我只记得有人说过我们是兄弟,兄弟之间就该互相帮助。我家钱多是我爸钱多,并不是我。我拿给你的钱,都是我在网上卖画的钱。如果你觉得我在给你施舍,那我们的友情也是施舍来的吗?”
那也是傅薄言第一次给胡青舟发脾气,他把话撂下,扭头就走了。
胡青舟气的自己抽了抽自己的嘴巴,伸手胡乱抓了一把头发,大喊了一声,“小年年,你等等我啊。”
然后大步追上傅薄言,拼命讨好解释。
南橙静静听着,当傅薄言讲到胡青舟为他断指的时候,语气就有些哽咽。当他最后说胡青舟为救他而死的时候,终于没忍住抽泣了起来。
这份一直愧疚伴随着他,当初胡青舟母亲每天会追着他喊,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的时候,他也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他。如果就那样死了,该多好,也不会再有后面的发生。
那件事未落定,紧接着她妈又被人爆出与人偷情的床照。
媒体每天都会守在他家门口,为第二天的报道做采访。
那段时间,他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他选择逃避现实,想以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南橙心疼的抱住傅薄言,那刻她真觉得自己矮小,她用尽全力想抱住他,结果只能抱住他的腰。她真的很想像傅薄言每次安慰她时一样,牢牢将他圈在怀里,给足他所有的安全感。
傅薄言将头埋在南橙的身上,继续无声的抽泣着。
那刻,他在她面前卸了所有伪装。
那刻,她对眼前的男人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原来在他的内心也是脆弱的,原来他并不是永远刚强,屹立不倒的硬汉。
她的大神,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大,才勉强给自己镀上了一层金身。
那天,那个人始终都没出现。
最后,伴随着警鸣声的结束,只见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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