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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九九自打法租界走了一遭之后这身子骨是越发的脆弱了,大事小事有没有总是隔三差五的要病一场。
娘说生她的时候还没足月,还差一月的时候娘亲在院子里浆洗衣物,洗完了转身晾衣服的时候,脚下积水一个光溜儿,盆子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衣服散了满地,娘亲连着肚子一头摔在石阶上。
娘亲吓得够呛,以为这孩子终归是命里保不住罢。
跌鼻青脸肿,肚子阵痛,娘说那感觉就好像婴儿要从里面把她的肚皮撕开一样。
她疼得满头大汗,秀气妍丽的五官全然皱在了一起,父亲在房里踱来踱去干着急。
好不容易等来了大夫,一检查,连医生也纳闷,什么事儿也没有,胎像平稳,毫无滑胎的意思,当下只开了几幅稳固去惊的药,外加零零碎碎跌打肿痛之类的外伤药材。
就这样,母亲在床上一直待到还差半月的时候,见伤势好得差不毫厘,便终于赖不住无聊下床想到这院中走走,推开那些普通娟纱框的扇门她才发现那日跌落的台阶,竟碎了几小块石头,想来是跌倒的时候磕破的。
想到那肚子上的淤青,娘亲不免暗自称奇。
娘亲说,她命硬,百折不屈,他日定当是巾帼不让须眉的颜色。
所以她那天晚上就迫不及待的降临到这个世界了?
想到这里,晏九九不禁莞尔。
想来她和娘亲是一样的脾性,终归是耐不住闲淡的人。
不过好在这几日风寒已去,这时候又能继续回去工作了,想到接踵而至、堆叠如山的文件,她又有些头疼。
这几日在家休养,景施琅虽然准了她的假,却没那么好心让她闭目养神,一会儿不是送了那日在景府砸碎的物件儿单子,就是晚上过来窜门子说东说西,自己却总要被他气上那么几回,非但如此,还因着姨母欠下一笔人情。
总归是他们景家的人,却偏偏要她来受那劳什子罪孽!
“初晴!你去跟阿丁说今晚上不去景府那边了,就说我已经事先约了钟五爷,只是娘亲在家百无聊赖晚上过去蹭个热闹便是!”
初晴‘咦’了一声,“小姐,您何时约了钟五爷?我可没见您传过什么消息呀?可是您不想去表少爷那边?表少爷”
说着竟有些着急。
晏九九站在一整块镂雕八仙过海闹罗汉的梨花木前,那正中央镶嵌着一整块规规矩矩的圆镜,从头到脚看的清清处处。
她放下手中比划的锦缎,看着镜中投映出的女子。
“你只管站在你表少爷那头,你家小姐不过就是个低着脑袋过日子的东西,如今你们全念你那表少爷的好!干脆把那表字头去掉罢了,巴巴儿地喊他一声少爷算了!”
怎么又生气了?
初晴纳闷,最近小姐总为了这表少爷生气,可她终归是实打实的心眼儿,对她家小姐她从来不省得看脸色说话。
“小姐我觉得您和表少爷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来着?您和表少爷吧,我觉着就好比这筷子碰碗”
“还筷子碰碗?说的竟像是谁与他甚是亲密似得!”晏九九丢了衣服,郁闷的坐在床上,哼哼道:“若真要比喻比喻,我倒觉得像是那‘芥菜子偏落在绣花针眼里’了!我与他本就不该认识!谁知道世间竟有这般离奇的事呢?如今不仅是娘亲,连你也帮着他说话,赶明儿我们都把这金公馆改作景氏别管算了,一天天的,尽往我家里跑,压根就不知羞耻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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