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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空间也不大,一共就摆了六七张桌子,一个人都没有。
“坐吧。”徐小姐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王江宁也不客气,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摘下帽子,随手就盖在了自己的小包上。
他刚坐定,只见茶博士已经端了茶杯、茶壶和四色点心上来,也不说话,手脚麻利地沏好茶摆好点心,看也不看二人,鞠了一躬就麻溜地下楼去了。
“徐小姐做事果然滴水不漏,佩服佩服。”王江宁喝了一口茶,笑眯眯地说道。
“王侦探,我时间宝贵,也不想和你绕弯子。警察厅请你来办这个案子,周老板和我,其实是不太放心的。”徐小姐直直地看着王江宁,面无表情地说道。
“对了,还没请教徐小姐的芳名?”王江宁也不接话,继续自顾自地问道。
“徐思丽。思考的思,秀丽的丽。”徐思丽的脸上化着淡妆,虽然穿的是学生装,却怎么看都不像是学生,更像是女老师的感觉。
“王江宁,叫我江宁就好。”王江宁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案子你到底查得怎么样了,我听韩平说,昨天你还被人追杀?到底怎么回事,你全都告诉我。韩平现在也归我管,这个案子现在你直接向我汇报就行。这是厅长的手令。”徐思丽说话很快,充满自信,完全是一副精干的女官员做派。
王江宁接过手令一看,那上面写的无非就是徐思丽全权负责此案,王江宁、韩平诸人皆要听从徐思丽的调遣云云。手令上的落款是警察厅长的签字和印章。王江宁定睛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那个姓高的光头厅长,居然叫高大亮。
高大亮,嗯,光头倒真是又大又亮。他在心里默默取笑了两句,面上却十分恭敬地把手令叠好,交还给徐思丽,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徐小姐,哦,不,徐长官。你搞错了,韩平是警察厅的人,我可不是,我只是被他们雇来查案的。高厅长可不是我的上级,这封手令,可管不到我。我只管查好我的案,你要是能帮忙,我当然欢迎,但是你要命令我,这封手令可做不到。”
他说此话,其实就是想试探一下徐思丽。自打刚才上了茶楼,王江宁就明白这位徐小姐八成已经是这笔买卖的实际掌权者了。自己也就是嘴上硬气一下,真要和警察厅还有徐思丽背后的那帮人对着干,王江宁还没这个胆量。
他却没想到,徐思丽竟然丝毫没有生气,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接过手令就继续心平气和地说道:“你说得对,但现在我是你的新雇主,之前你师父已经拿了警察厅一半的定金,我现在再给你加一倍的定金。不过,你要先把这两天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听好了,是所有的事情,但凡少了一样,这钱你可就一分也别想拿了。”说罢,她像变戏法一样抓出一把银圆,摆在了桌子上。
王江宁瞥了一眼那些银圆,立刻在心里把自己的主顾从警察厅彻底换成了眼前的徐小姐。反正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若是有保留,天知道这徐小姐是不是有本事查出来。既有厅长的手令,又有钱来敲门,他这也不算是对雇主不忠。当下就一五一十地把这两天遇到的事情全都说了,死者尸体如何奇怪被烧,如何发现自杀的小杨,自己如何被追杀,包括查到的所有线索,全都说给了徐思丽。
徐思丽全程认真听着,偶尔问一两句王江宁没讲清楚的,并不多说一句话。直到听到死者文身的照片和死者耳朵里取出来的“怪虫干”,她才皱着眉头要求看看实物。
王江宁把照片和“怪虫干”都取了出来给她观看。徐思丽拿着照片看了半天,似乎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而那“怪虫干”,估计她也是嫌意怪[南京话,恶心],碰也不碰,只是远远地看了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示意王江宁重新包好了。
王江宁正要把这些东西装回包里,却被她阻止了。
“这两样东西,暂时先由我保管。”徐思丽的口气容不得一丝质疑。
“这,徐长官,这些都是查案的重要物证,特别是这两样,可都是独一份。”王江宁觉得徐思丽这可做得有点过头了。
“正因为这两样东西如此重要,又是独一份的东西,放在你那里,太危险。你昨天是运气好,韩平及时出现救了你的性命。你死了不要紧,这些东西若是丢了,这案子不就没得破了!反正你现在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我拿去找专家研究研究,说不定能有什么进展。”徐思丽略带嘲讽地说道。
王江宁顿时心中火起,什么叫我死了不要紧啊?但看在银圆的分上,他忍了。摊上这么个强势的雇主,他知道争执也没用,但仍是有些不甘心地把两样东西拱手送上。
“那就这样,以后你有什么事情要向我汇报,就到这有风茶楼找茶博士,说找我就行。不过我很忙,有重要的事情再找我。茶点随便吃,我请的。”徐思丽连珠炮似的说完,也不管王江宁答不答应,站起身来下楼就走了。
王江宁目送着她下楼离开,一边把桌上的银圆小心翼翼地收进右裤兜里,一边骂骂咧咧地嘀咕着:“哼,要不是看在钱的分上……”
收好钱,王江宁拈起一块点心,边听着楼下的白局声,边惬意地饮茶。不多时,一盘茶点就全下了肚。他拍拍手,下楼蹬上自行车,向沈记杂货行驶去。
沈记杂货行在三山街西边,是南京城数得着的大杂货行。王江宁以前路过好几次,就是没进去过。到了地方仔细一看,这杂货行的门面足足占了三个铺位,烫金的“沈记杂货行”五字匾额,高悬于铺门上。各色商贾推车也是络绎不绝,一派车水马龙的景象。
王江宁自顾自地在里面转了一圈,也没人上来搭理他。这铺子的伙计都是老杆子了,一看王江宁这身行头和这左瞧右看的做派,就知道八成不是来买货的,人家都忙生意也懒得招呼他。
这铺子做的多是南北干货的买卖,各类咸货、干货、调料、干果、米面、豆料俱全。王江宁摸了摸几个装米面的麻袋,果然右上角都有个“沈”字。
一个伙计看王江宁摸了几个装货的口袋,还以为他是来顺东西的,皮笑肉不笑地迎了过来:“客官!要点什么啊!”边说边跟审犯人似的上下打量着王江宁。
王江宁一看就知道误会了,不过他也不点破,而是将左手伸进兜里,抓了几枚铜圆若无其事地拿在手中把玩。
“哟,客官要点啥啊里面看看!”那伙计一听这声便知江宁兜里钱不少,瞬间跟变了个人似的,笑容谄媚,热情无比。
“嘿嘿,不买东西,打听个事儿。”王江宁继续把玩着手里的钱,状似随意地道。
“您说!”伙计回头瞅了一眼东家,东家在忙着盘账,他这才悄悄踱到王江宁身边。
“最近有人到来买过你家的口袋吗?大概六个。”王江宁指了指那几个米面豆口袋。
“客官您说笑了,我家从不单卖口袋,您想啊,这口袋上都盖着沈家的戳,别人要是拿了我们的口袋装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转手去倒腾,这不砸我们的招牌吗。我家卖出去的一定都是封口封好里面有货的。”这伙计倒是很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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