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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桓让他半推半搡劝上了马,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急这一日,今天碰不到明日再来就是了。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一连小半个月,也没在医馆瞧见宛遥。
起初项桓觉得可能是时机不对,下午巡完了营溜过来看一回,还是没人。后来又不太死心,干脆中午翘了饭,悄悄纵马回城,但依旧没能遇上。
白忙活了十来天,项桓终于耐不住性子,把枪放在马背上,几步跑进店里,左右环顾了一圈,正见桑叶端着碾好的药草,遂上前问道:“宛遥呢?”
他心大,得罪的人太多,惯来记不住自己惹过的仇。
桑叶则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喂……”
项桓没功夫和他计较,另换了个伙计询问,“你们家给人看病的那个女大夫呢?”
对方想了想,“您是指表姑娘啊?”
“表姑娘好些日子没来了,似乎……家里有事走不开吧。陈先生也没多说。”
伙计见他兀自思索,约莫是无话再问了,于是鞠了个躬告退。
项桓抿着唇缓然折过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他眼下愈发肯定,宛遥这是铁了心地有意躲着自己。
*
一晃眼,整个六月要到底了。
宛遥每日认真地窝在房中发霉长蘑菇,她成天的作息很规律,早起,早睡,除了吃饭休息就是写字看医书。
宛夫人不知她从何处着的魔,好似整个人黏在了桌边,早也看书,晚也看书,一盏灯从入夜点到睡觉,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夫妻俩没料到这回闺女能如此老实,观望了一阵后开始忐忑,宛延颇后悔地在屋里深刻检讨,担心是自己话说重了适得其反,这要闷出个好歹来怎么收场?
但父爱一向如山,老爹的面子厚比城墙,轻易拉不下脸来,于是只能让宛夫人出面,带她透透气。
正逢大暑,再有半月便是七夕,城外的圣母庙有大帮信徒赶着去求雨、求姻缘。
宛遥一页书才翻开,便被宛夫人从上到下拾掇了一番,拽出门遛弯了。
长安夏季的太阳是火辣辣的晒,连带走水也较之其他几个月更为频繁,相比之下,城郊绿树成群,河流汇聚,勉强要多一丝阴凉。
宛遥从马车下来,婢女早已在旁撑好伞,她一仰头,正看见圣母庙金灿灿的几个大字辉映日光。
这座庙是为了祭奠敬德皇后,也就是当今陛下的生母而修建的。
宛夫人喜欢带她来这里祭拜敬香,因为她们家也算是和敬德皇后有几分渊源,这是宛夫人一直津津乐道的事情。
“茹太后人生得美,心地也善良,又是杏林世家出身。
“那会儿南方闹瘟疫,还是她着手想出来的方子,救西南数万百姓于水火。哪像现在这些大臣,对着疫病束手无策。”
宛遥的手被她拉着,一路絮叨走进庙内。
“宣宗皇帝是最宠爱茹太后的,光行宫都建了好几座。”
宛夫人跨过门槛,“你姥姥同太后是情同姐妹,结义金兰的交情,比杨家自家姐妹的关系都还要亲。
“你娘我啊,打小便是她照顾长大的,什么补品、补药,都是太后亲手提笔写的方子呢。”
大殿中有尊白石雕像,纤尘不染,鲜洁如雪,像中的圣母眉目清婉,温柔端庄,聘聘婷婷地站在那里,神情好似悲悯地望着芸芸众生。
四周是来往祈福的百姓,宛遥在蒲团上跪了,也接过主持递来的香,低头拜了三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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