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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用衣服兜着十来个松树塔往回走,天空上明朗的月亮照着山路,让七月走的飞快,没过多久就走到了官道上面。
七月深一脚浅一脚的在不太平整的路上走着,忽然隐约听见远处传来呼喊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求救。这世道盗匪很多,七月也不惊讶。她三天两头都能遇见求救的人,若是各个都管怕是要累死。
但这附近没有人,她今天收获太少,若是能黑吃黑也好,七月想到此处不由得有了几分兴致,快走几步,朝呼喊的声音处走去。
但出乎七月的意料,并没有什么强盗抢劫,走到近处七月才看到,喊救命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书童打扮的男孩,旁边的地上倒着一个书生,口吐白沫,整个身体都以扭曲的姿势倒在那里不省人事。
小书童年纪还小,遇到这样的变故也是慌了手脚,他可能也没想过自己的喊叫声有可能会唤来坏人,这个世道,别说专业的强盗,就是遇见几个流民怕是也要把他抢光了,也是他运气好,遇见了七月。
七月毕竟是做了多年的医生,遇见这事后第一反应就是抢救。也不管其他,把衣服兜着的松树塔往地上一扔,几步就到了那个书生的前面,手在脉搏上一搭,心中凛然,这是中了毒的状况。
“他吃了什么?”七月问道。
小书童已经慌乱的语无伦次,脸上满是眼泪和鼻涕,这荒郊野岭本来就害怕,他又单纯,见到七月不但没半点警惕,反而好像遇见了主心骨一般,一把拉住七月的衣襟,哭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公子公子走着就忽然倒了,而且而且浑身都开始抽。最后就不动了,我怎么叫也叫不起来,你快救救他啊,求你救救我家公子吧。”
七月的衣服本身就不好。被他一扯滋啦一声就扯了个大口子,那书童浑然没发现自己把人家衣服撕了,依然浑身发抖的哭着。天气也冷,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冻的,不小心碰到七月的小手冰凉。这让七月原本因为衣服被撕坏了有些恼怒的心又软了下来。
七月见问不出什么,任由他扯着自己,又搭上了那个书生的脉搏,脉搏已经全没了,又拔开眼睛,瞳孔已经散了。
七月又查看了一下,确定这毒应该是马钱子毒,这种毒会让人全身的肌肉痉挛,先是会窒息,继而浑身抽搐。最后因为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萎缩,活活的闷死。
其实七月就是早些遇见也没办法救,她现在手上也没有药,而且见这书生是吃了大量的马钱子,根本就没有办法救了。
“没用了,你家公子已经死了。”七月摇了摇头,对那个书童说道。
书童听见七月的话后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我不能活了,这可怎么办啊!公子,你怎么就去了啊。”他还没变声,声音还是十分稚嫩。哭起来甚是可怜。
七月见他哭的凄惨,而且这样的晚上,他这么一个眉眼清秀的小男孩在这样的地方,若是遇见歹人怕是凶多吉少。七月索性也不急着回去。反正那许家的母子俩只要不死就行,饿上一两顿根本就不担心。
七月在旁边找了快干净地方坐了下来,拿着石头开始敲松子。
书童哭了一会也哭累了,回头见七月在吃松子,不由得生气起来,他嚎的嗓子也哑了。怒声多七月道“我家公子都死了,你居然还吃东西,真是,真是”小书童一时也想不起怎么说,气的又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边哭还边抓旁边的枯草往七月这边扔。
七月看他这样好笑,于是开口说道“你家公子又不是我什么人,他死了与我何干?我晚饭还没吃呢,就为了陪你才留着这里,你不感激还骂我,这就是你家公子教的?”
那书童抽抽搭搭,听七月这样说,再细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刚刚他也是哭糊涂了,现在到有些不好意思。更何况公子的尸体还在这里,这大半夜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会可能还有求到七月,于是便委委屈屈的道了声歉,见到那书生的尸体扭曲的脸又觉得可怖,连忙走到七月旁边坐下,挨着七月才安心许多。
“你家公子最近有没有吃什么不认识人给的东西啊?”七月见他冷静了下来,于是问出了刚才就有的疑问。
小书童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发呆。
“你再想想,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七月追问。
这次小书童没回答,半晌忽然一下蹿了起来,三步并成两步的跑到已经翻倒在地的书箱前,在里面翻了翻,找到一个小药瓶出来,慌慌张张的跑到七月眼前道“公子今天吃了这个。”
七月拿过药瓶,倒出一颗药丸来,在鼻子边嗅了嗅,又掰开捻了捻,果然里面有马钱子的岁末,而且做工粗糙,还有小块的没有碾碎。
原来这公子自从进了青春期后脸上一直都有青春痘,长了一茬又一茬,此起彼伏从来没有消过。前段时间又因为要赶考,于是就上火了,这一下倒好,脸上更是没法看了。
这个书生学问不错,自认为定然能一举靠到殿试。当今圣上是个颜控,文采好不好先放一边,殿试第一关就是看脸,他这副样子别说考状元了,怕是皇帝一看他就吐了,直接会让人把他扔出来,于是更是上火,脸就越发的厉害了。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不上路,一路上他寻医问药,但都没有效果,偏偏前些天在路上的时候他遇见个游医,游医长的仙风道骨,而且说的头头是道,书生就被他忽悠住了。给了游医一大笔钱才换了这么瓶药,没想到脸没有好,反而送了性命,让这庸医的药给毒死了。
七月对这庸医有点无语,这庸医干的也太不职业了,卖假药就弄点面粉好不好,也不至于把人弄死的。
七月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那小书童说着话,小书童也是没心机的,没多久就让七月把家底全都套出来了,七月起初只是闲着无聊问问,却没想到越听眼睛越亮,最后真想仰天大笑几声,然后对着地上的尸体说句:你死的太好了。
七月觉得自己遇见这俩人真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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