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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早该猜到,蒹葭就是阵眼。”无量咬了咬牙。
“齐王找堕仙做什么?”锦帕有些牙齿打颤,八十二个堕仙,难怪这玄龙阵中阴森凄冷,暗潮波动,原来已吞噬了八十一个堕仙,而蒹葭此刻也已心神俱丧,生死未卜。
“下凡历劫的堕仙,虽是凡人血肉之躯,但终归是神胎,灵力深厚,易于控制,齐王以堕仙殉阵,玄龙阵的灵力自然非同凡响,然而究竟为了什么,吾却猜不透了。”
那边又传来齐王的声音:“此番虽然突遭变故,但也算是有惊无险,看来天助我也。”
“齐王,不是天助你,而是老朽助你。”那老者嘿嘿一笑,“走吧,老朽带你去瞧一瞧北荒风光。”
听得脚步声渐行渐远,又陷入了静谧之中。
“苏慕,你看那棵果树。”无量忽道。
一抬头,只见那树上累累硕果竟发出莹莹的光芒,光彩渐炽,红光映照下半边天都成了血红色,锦帕心里隐隐有不祥之感,不等问出口,苏慕已然脸色一沉:“不好,玄龙阵快封闭了,须得速速破阵!”
锦帕一愣:“可是破阵不是要……”说到这里她便说不下去了,无量神君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难不成你们要杀蒹葭?”
苏慕摇了摇头:“无量,吾岂是这等自私之人?只是若再不采取措施,只怕吾等今日皆毙命于此,千秋万载,无人知晓,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
“难不成你有什么办法?”无量的眼里燃出一线希望。
“这办法牵强至极,吾实在不知道能否奏效,不过总强过坐以待毙。”苏慕苦笑着摇了摇头。
几人走到果树前,苏慕运用灵力在空中虚点两下,那树根处便陡然现出一个巨大的洞口来,倒设玄龙阵极为困难,但也多亏如此,这果树的端倪才得以被他们窥破,此时要破此阵,却也不难,只要封住阵眼,投进这洞中便可,然而如今这阵眼竟然是蒹葭本人,真真是无奈至极。
“你先说说看是什么办法吧?”无量急切说道,下意识抱紧了怀中女子。
“蒹葭已被施下禁术,非得以身殉阵方能开启或是关闭阵法,但若我们以她的鲜血为引,再合你我二人之力,冲开这玄龙阵,未必没有可能。”苏慕沉吟道,脸色犹豫不决,显然并无把握。
无量神君眉头紧皱:“此时也唯有这样了,事不宜迟,这便动手吧。”言罢他放下了怀里的蒹葭,让她平躺在地下,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正是从前蒹葭所赠,他刚要下手割开蒹葭手腕,却又不忍,只好将匕首递向锦帕:“锦帕,你来吧。”
蒹葭躺在地上无知无觉,面色苍白,锦帕捏着匕首,知道此时容不得自己迟疑半分,飞快地划破了蒹葭的手臂,以灵力渡了蒹葭的鲜血飞往那洞口处,苏慕、无量二人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洞口,暗暗运起仙术,锦帕咬了咬唇,忐忑不安地继续输送着血液,又恐伤了蒹葭。
谁也没有发觉,蒹葭的双眼微微发颤,一行清澈滚烫的泪水自眼角滑落。
得了鲜血,那洞口陡然光芒四射,刺得几人几乎睁不开眼睛,锦帕兀自强撑着瞪大眼睛,但见苏慕和无量二人手里飞出万丈虹光,直涌入那洞口中,然而那洞内深不可测,源源不断地吸收着二人灵力,丝毫不见破阵的迹象。
这等强行冲阵的笨法子极为消耗灵力,锦帕瞧着苏慕和无量俱是满头大汗,脸色发白,心里暗道不好,想要分一份灵力出去相助,然而力量实在微薄,反倒被弹了回来,锦帕胸口一窒,发觉自己已受了内伤,无意间正撞上苏慕关切的眼神,心中一热,暗道:“苏慕这般待我,今日既已尽了全力,死便死了,又有何惧?”
正心乱如麻间,锦帕发觉蒹葭的手竟然微微动弹了几下,她下意识望去,只见蒹葭正定定地看着她,神色之中是一种奇异的安定镇静,忽然微微一笑:“苏姑娘,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相见呢,只可惜来不及细细教你弹琴了。”
锦帕一愣,只觉得蒹葭此话怪异之极,还来不及回答,蒹葭忽然坐起来,纵身一跃,竟跳入了那洞口之中!
无量和苏慕二人施加的灵力猛地一滞,顿时断了,两人被巨大的力量反弹得跌坐在地,苏慕按住心口不动,无量却挣扎着爬向洞口,失声叫道:“蒹葭!”然而那洞口的光芒只是渐渐消减,最终黯淡了。
无量神君两眼血红,扭过头来狠狠逼视锦帕:“你为什么不看好她?!”
锦帕慌乱之下跪倒在地:“无量神君,是锦帕没能看好蒹葭,你杀了我好了!”
“你以为吾不敢杀你吗?”无量一字一顿地说道,眼中几欲喷火。
“你敢?”苏慕伸出手臂将锦帕护在身后,“刚刚分明是蒹葭自己跳入阵眼之中,不能怪在锦帕头上。无量,你冷静一点。恐怕蒹葭早就醒了,把我们的话统统听了进去,趁你我二人施法不能动弹,这才跳了下去。”
无量一怔,呆呆地望着那深不可测的洞口,凄然一笑:“呵呵,果然一见上阳花,劫难转瞬即现。你的占卜术,吾佩服至极。只是吾想不到,这一世与蒹葭竟然缘浅至此,兴许吾才是蒹葭的克星,吾一出现,便害了她。”言罢无量纵身一跃,也跳入了那洞中。
锦帕一惊:“无量神君!”
但久久没有回应。
苏慕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锦帕不必担心,玄龙阵已关,无量跳下去便会回到现实中了。”他的手掩住胸口处,额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
锦帕连忙扶住他胳膊,勉强站起身来:“你受伤了?”她声音里满是惊慌不安。
苏慕虚弱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莫要担心,只是一点轻伤罢了,不碍事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这次是吾太大意了,险些害你陷在这里,是吾不好。”
话音刚落,只见他月白色的衣袍胸口处已被鲜血浸透,锦帕忙不迭剥开他衣衫一看,原来那心口处的伤疤已然崩裂,血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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